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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川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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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假冒伪劣产品!这两只拐杖的长度不一样!”我忍不住替他委屈,“你用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吗?”

    其实沥川有好几对这样的拐杖,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用的就是这种牌子,我帮他递过很多次,从未关心过长度问题。

    “来来来,honey,”他拿出一只笔,一张纸,“让我向你普及一下残疾人的基本知识。”

    我坐到他的身边,看见他在纸上画了一个小人:“我右边少了一条腿,所以站起来重心会向右边偏移,对吧?”

    “对。”

    “我的肩也会向□斜。”

    “对。”

    “为了保持重心和行走的舒适,右边的拐杖会略高一点。”说完他用拐杖轻轻敲了敲我的头,“所以不是假冒伪劣。”

    我呆住了,问道:“一直是这样的吗?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你的拐杖就是这么一高一低的吗?”

    “是啊。”

    “而我居然从没有发现?”我一脸灰线。

    “这很正常,你又不用拐杖。”他企图安慰我。

    “至少说明我是个很粗心的人!”

    “我没这么说啊……”

    “难怪这么多年你都不理我!”

    “不是这样的……”

    “我太不合格了,我才是假冒伪劣呢!”

    突然间我就哭了,涕泗滂沱。

    “……”

    “Honey——”他将我从床上拉起来,紧紧地拥抱我,“天下没谁比你更合格了。”

    然后他开始发誓,永远和我在一起,长命百岁,白头谐老,今生今世永不分离……blahblahblah……

    沥川不是个喜欢发誓的人,尤其不喜欢对拿不准的事情发誓。可是一旦发现我情绪失控,发誓成了安慰我的最后一招,他就开始重复这些漫无边际的甜言蜜语。用呓语般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娓娓絮絮,如同佛唱。我便在这佛唱中安详沉静,恢复本性。

    我渐渐相信九年前沥川毅然离开我的决定是正确的。我对情感危机的处理能力远比我想象的要差,虽然我对回避这些危机的能力远比我想象的要强。

    “告诉我,沥川,当你被确诊为癌症时,你父亲可曾向你隐瞒过真相?”

    “没有。”他说,“他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我。还告诉我这种病五年之内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到五十。”

    我唏嘘:“那时你只有十七岁,你父亲确信你能承受这个真相?”

    “可能是我父亲认为我比较tough吧。如果是我哥,他会考虑隐瞒一部分。”

    我抱起了胳膊:“可是,你却觉得我不可以承受这个真相?”

    “……你又来了。”

    “因为我是女人,女人是情感脆弱的动物。”

    “女人也有坚强的。”

    “但我不坚强?”

    他看着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什么地方不坚强?”

    “……”

    “举个例子看看?”

    “比如说,我已经告别了,你还写了几百封信?”

    “这就是坚强,锲尔不舍就是坚强。”

    “Come on.”

    “这说明我的神经无比坚韧,无论你怎么甩都甩不掉我。”

    “……”

    “所以你错了,当时你应当告诉我真相。”

    他拍了拍我的脸,想了想,忽然说:“既然你想知道真相,那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说吧。”

    “昨天有个人给我打电话,是你接的,对吧?”

    “对。他说德语我听不懂。”

    “他是我的医生。”

    我的脸立即白了。

    “在来昆明之前我去拍过胸透。在我的肺部又发现了三个很小的点。他们怀疑有转移,但不能确信,要等六周再去胸透……”

    我呆呆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顷刻间不能呼吸。

    然后我直直地倒了下去。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沥川的臂弯里,嘴里有一股浓重的辣味。

    是酒,烈酒。

    我迷惑地看着他,他指了指桌上的二锅头:“我相信你无比坚韧的神经没有昏厥,只是你的头昏厥了。”

    然后我的眼泪开始哗哗地往下掉,浑身发抖地看着他:“这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他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这是我的主治医生,会说英语,不信你亲自问他。”

    沥川的医生叫Herman,他用带着浓重德国口音的英语向我解释了沥川目前的病情。他说沥川的身体虽未恢复到理想的状态,但比去年进步了很多。没有查出任何新的转移。但他又说像他这样的病人,转移的可能性随时存在。所以,Just live with it。

    Just live with it。

    我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Honey,好些了吗?”他捧住我的脸,讨好地笑,“对不起,不该开这么大的玩笑。你真的是‘咕咚’一声地倒下了。我还以为你能挺住几秒呢。头还晕吗?想喝点什么吗?我去给你倒果汁。”

    “王沥川……你敢耍我!”

    怕听我咆哮,他拾起拐杖一溜烟地去了厨房。

    他把果汁装在一个密封的瓶子里带给我,我灌了一大口,将满嘴的酒味压了下去,然后,我不依不饶地问道:“医生都说你没事,为什么你一大早要在洗手间里呆两个小时?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

    沥川早起,我喜欢懒觉,以前我们从来不抢洗手间。现在他回来了,我认为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于是也开始了早起。

    问题就来了。

    “OK,以下是我的汇报。我起床吃药,进洗手间方便2分钟。然后刮胡子,10分钟,刷牙2分钟,洗澡,30分钟。出来梳头5分钟、穿衣服5分钟。我想想还干了什么?哦,对了,某人说耳环坏了,我修你的耳环30分钟,修得太专心,一不留神另一只耳环掉进了洗手池,为了捞出那只耳环我用了……不知道,大约30分钟吧——”

    “……沥川你太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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