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牵着林澄心,先到了革命公墓骨灰堂。周卫肖把马蹄莲放在一位先辈的遗像前,带着林澄心鞠了三个躬,什么话也没说,便离开了。
林澄心心里有点好奇,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看这位先辈。但是瞧见周卫肖神色黯然,她张了张嘴,把疑问咽了回去。刚才到了八宝山,她就想起自己也应该去看看一位先人。她从周卫肖手上拿过那束天堂鸟,见周卫肖看着她,便调皮地冲他眨眨眼,拉过他的手,说道:“既然来了,我们也去看看另一位颇有渊源的革命先辈吧。”
周卫肖笑着点点头,跟着她到了一座矗立在松树下的洁白大理石墓碑前。林澄心把天堂鸟放在遗像前,两人默默地鞠完躬。周卫肖在墓碑前站了半晌,摸摸她的头,“走吧,带你去看一个人。”
林澄心愣了一下,忍不住吐槽道:“到了墓园你居然说带我去看个人,是不是吓死我?”
周卫肖简直被她打败了,捏了一下她的小脸,无奈地说道:“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还故意这么说。真是个小坏蛋。”
林澄心做了个鬼脸,靠在他胳膊上,“看你心情不大好嘛,不要生气。”
“傻瓜。”周卫肖揽过她的肩膀,自己怎么会她的气,放在心口疼还来不及呢。“走吧。”他暗暗吸了一口气,要带林澄心去见那个人了。
越靠近一片墓区,林澄心越能感觉到周卫肖的情绪不太对劲。虽然他依然带着微笑,好像和平时一样,但是握着自己的手却是越来越紧,紧得林澄心忍不住咬咬唇,好疼。她的手每到冬天都会起冻疮。元旦从C城回来,手指又冻得像萝卜一样,勾勾手指都困难得不行。就是这冻得麻木的手,都觉得那么疼,可见周卫肖的手劲有多大。林澄心有点委屈,她再怎么温和懂事,也是个娇生惯养的独生女。父母兄弟对她好的多数,不好的哪怕表面上也很好,更何况周卫肖是她喜欢的人,在她心里有着不一般的地位。一直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男人,突然这么反常,连弄疼了自己都没有注意。在女孩子心里,心上人给予的,无论是快乐还是委屈,都能被放大到无数倍。林澄心抬起头,看了看周卫肖,发现他的眼神空洞中带着几分迷惘,连走路好像也是依照着本能。她低下头,眨了眨眼睛,把那份委屈咽了下去,伸出另一手轻轻覆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默默地跟着周卫肖朝前走去。
微凉的小手让周卫肖从混乱的记忆里回过神来,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攥着林澄心。他连忙停住脚步,拉过林澄心的手,扯掉手套一看:手指红红白白的一片,指甲紫红紫红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冻得,还是被他捏得。周卫肖心疼地一根一根地吻过她粗粗的手指。刚想问为什么疼了也不吭声,看着小兔子微红的眼眶,刚起的心思全化作了对她的疼惜和对自己的责怪,混合着五味杂陈的情绪,更加复杂了。周卫肖叹了一口气,把花递给她,“这一排第七位,去看看吧。”她接过马蹄莲,抚过他微蹙的眉头,踮起脚,轻轻吻了他一下:“没事了。”
林澄心走了过去,蹲下身,把花束放在墓碑前。这是一位很年轻的军人的墓,林澄心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碑上字,去世的时候才二十五岁。她伸手拂去照片上的灰尘,突然她发现这个军人的五官特别的熟悉,是的,在哪里见过呢?她疑惑地皱起眉头,常年的绘画使林澄心对人的面部观察特别的敏锐。她眨了眨眼,蓦得望向周卫肖,男人站在那里,笔直得像一棵松树,就算穿着便服,多年的军队生活也让他时刻保持着一个军人的姿态,阳光照在他的眼镜上,掩住了他的目光。为什么会觉得两人很像呢?林澄心愣愣地转过头,盯着墓碑,照片上的军人抿着嘴,不苟言笑的样子和时常挂着微笑的周卫肖不同。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她确定了,是眼睛。五官只有几分相像的两人,眼睛部分却是一模一样,连那种坚毅中带着柔和的眼神都那么相似。林澄心心中一颤,默默地念出了墓碑上的名字——“肖骥。”肖骥,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更糊涂了。她看向周卫肖,他笔挺的身影在灿烂的阳光里投下一道寥落的影子。林澄心忍不住站起身,飞奔到男人面前,紧紧地抱住他结实的腰杆。她的心急促地跳动着,连带着嗓子也干涩了起来。在男人抱住自己的那一刻,她听到自己颤抖着从嗓子里挤出的声音清晰地说道:“我在,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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