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遍天下名医……治愈这心痛痼疾……世民,你又可曾知道,这病症究竟是因何而起?
暗暗自嘲地笑了一声,却感到耳畔骤然喷薄而来的温热呼吸。
“大哥……世民心中,唯你一人。”
揪住衣襟的手徐徐松了松,许久之后,李建成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来。
“……我知道。”
*****
几日后,李建成意欲探望咄苾。李世民只道营救大哥,柱国功不可没,定要相随前往,当面言谢。
李建成如何不知他的心思,闻言只是一笑,并不点破,带他一同去往咄苾府中。
彼时咄苾正在后院中,握着一把大刀自顾自地比划着,身手虽有些凝滞,然而气势依然不见。
李建成走上前去,一拱手道:“几日不见,想来柱国应是恢复得不错。”
咄苾原本太过投入,未曾意识到有人前来。此时闻言一回身,见了李建成,不由面露惊喜。
“建……”正要说话,瞥见一旁抱手靠在古木边,面色沉沉的李世民,当即改了口,换做一副生分之态,恭敬一礼道,“区区小伤,有劳世子前来,心中实在受宠若惊。”
“柱国休做此言。”李建成微笑道,“听世民说,当日若非柱国拦住追兵,建成只怕也一时难以脱困。”垂眼看了看他腰上缠着的绷带,叹息道,“连累柱国负伤,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世子哪里话,”咄苾亦是客气道,“彼此既已结成盟约,世子有难,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二人你来我往地谦虚了一番,咄苾抬眼瞥了瞥李世民,很快收回目光。
李建成一眼看出,便转身对李世民道:“世民,今日前来,不是说要当面谢过柱国么?”
李世民闻言这才走过来,对咄苾一抱手,不情愿道:“多谢柱国搭救大哥之恩。”
咄苾看着他,笑了笑道:“不敢不敢。救世子脱困的,实是二公子。”
李世民还欲说什么,而李建成见状已然插言道:“我同柱国还有些话要讲。世民,你先退下,好么?”
李世民抬眼看着咄苾,眼里是分明的敌意。然而再望向李建成满眼的温润笑意,当即便软了下来,沉着脸一抱手,转身大步离去。
咄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收回目光望向李建成,无奈叹道:“建成,你明知那李世民对我敌意非常,又何必将他带来?”
李建成笑了笑,反问道:“世民要前来看看大哥伤势,我岂有不允之理?”
咄苾示意李建成坐上院中石凳,笑道,“那此时为何又将他支走?”
李建成撩起衣摆坐下,道:“原本不过来探望一番,此时见大哥似是有话要说,自然要支走第三人。”
“罢,罢。”咄苾沏了一杯茶摆在他面前,闻言当即笑了,道,“建成说话做事,果真是滴水不漏。”
李建成接过茶杯握在手中,慢慢收了面上笑意,看着他道:“大哥……是当真要走了么?”
咄苾同他四目相对,只见这双眼中眼波流转,似又几分挽留之意,却又好似不过单纯询问罢了。他默然片刻,只能苦笑道:“当真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双眼。”
李建成闻言垂下眼,轻啜了一口杯中的茶,分明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咄苾只得道:“几日前便接到可汗书信,促我归返。”顿了顿道,“这伤势若稍有好转,我便不得不告辞了。”
李建成仍是看着杯中青碧的茶水,道:“始毕可汗此时促大哥归返,莫不是……将有变故?”
咄苾叹道:“不瞒建成,我离开已久,于朝中之事已然不甚明了。正因如此,我才需得赶紧回去,不得耽搁。”
李建成闻言默然,道:“大哥意欲何时离去?”
咄苾道:“不出意外,下月初。”
李建成终是抬眼看着他,然而一双眼中仍是笑得温雅,教人看不出别样的情绪。放下茶杯,平静道:“到时建成定当相送。”
没有挽留,没有遗憾,甚至没有半分不舍。
咄苾苦笑着点点头,心道若非如此,却也不是李建成了。
*****
数日后,李渊率群臣,于大兴殿迎代王杨侑即皇帝之位,尊杨广为太上皇,改元义宁。废除其一切法令,自约法十二条,身兼大都督、尚书令、大丞相、之职,自封唐王。
此举一出,实则已将大权握入掌中。
然而李渊却并非居安不思危之辈,他深知,此番虽已占据长安,然而不仅东面隋炀帝仍坐洛阳,另一方面,就西面关中而言,也并不稳固。各路割据势力风起云涌,若不早早除去,终将危机长安。
由是休养数日之后,李渊召集众将于议事厅,道:“自太原起事以来,我大军披荆斩棘,一路南下,依原本计议占据长安,也不过七八个月的时间而已,这与诸位的劳苦功高是万万分不开的。”顿了顿,往一侧走出,让出身后悬挂着的巨幅地图,以手指点道,“然而,若观此刻时局,便可知长安之地并不稳固。东面屈突通蠢蠢欲动,幸而有刘文静于潼关固守,三番大败,一时不足为虑。然而西面薛举薛仁果父子二人,野心极大,一日不除,则长安一日难安哪。”
李世民闻言当即起身,一抱拳道:“父亲,世民愿前去灭了那二贼!”
李渊笑了笑,捋须道:“世民莫急,此番让你出战,也是为父之意。”
李世民本能地望向一旁的李建成。但见对方安坐在椅中,对自己微微一笑。李世民心中一动,当即上前领了命。
李渊吩咐下行军事宜之后,待到众人即将散去时,却忽然叫住李世民道:“世民,再过几日便是你十八岁生辰了,为父意欲再宫中设宴为你庆贺,也权当践行,不知世民意下如何?”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