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的气氛才渐渐有些缓和起来,互相搭起话来。话题刚刚转了几下,就被金蝉子逮住机会,又开始他的佛法宣灌了。顿时,整个厅中只闻老和尚禅机、佛理的滔滔不绝,众人出于礼貌和尊重,除了叹气就是无奈,只能默默承受,真不知他怎么这么能说?!
孙悟空和猪八戒在唐僧面前,也不敢过于放肆,老老实实地拘束着。看着对面席位上的各种肉食和美酒,再看看正襟危坐、滔滔不绝的老和尚,猪八戒只能馋得干砸巴嘴,他可没胆子打断师父的话头,若是因一时的嘴快惹恼了师父,那他今后的日子可就生不如死了。
他眼珠一转,假装甩辫子,偷偷捅捅身边的沙和尚,示意他出头拦拦师父。沙和尚给他一个白眼,一低头装没看见。你当我傻呀?
猪八戒摸摸鼻子,然后转头看向对面的敖烈,递个眼色过去:四师弟,这是你家,师傅又最疼你,你赶紧想办法劝劝师父别说了。
敖烈叹口气,看来自家师父的谈性又上来了,没个三、五时辰是不会停住的。大师兄、二师兄都是耐不住性子的人,若是烦了,又不知要在西海生出什么事来。可有心要劝吧,自己也实在没那个胆。他正犹豫着,忽然看到一旁坐着已困得点头不止的寸心。他偷偷伸腿过去,踢了寸心一下。
寸心猛地一惊,醒转过来。她瞪眼:“你找死呀?!”压低声音喝问。
敖烈指指前面的金蝉子:“你有办法让师父停住吗?”
“那倒不难。只是~”寸心拖长声音,没好处的事谁做。
咬咬牙,做出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从袖中抽出一根尺长的紫竹节:“便宜你了。这可是我特意从观音菩萨那里求来的万年紫竹,坚不可摧,又常年受菩萨佛光加持,若是做成乐器,其音清心凝神,防止修炼时的走火入魔最是有奇效。”原本就是准备送给寸心的,提前交出,还能换点好处。
寸心一把抢到手里,看着敖烈做出一脸肉痛的表情,她笑得更开心了,七手八脚收进袖中,有用没用先收入囊中再说。然后端起酒杯,递给敖烈一个眼光:看我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寸心移步上前,轻施一礼,笑颜如花:“听功德佛一席话,寸心如受当头棒喝,感悟良多。”都快被棒喝晕了。“特上来敬功德佛一杯。”
“没想到三公主能从老衲的话中感受到佛理,老衲以茶代酒,谢三公主的酒。”老和尚内心很受用,脸上却依旧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当年功德佛师徒四人远上西天取经,途中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几度出生入死,其中的辛苦真的难以尽说与人知。寸心至今想来还是感到佩服万分。”她一脸崇敬地侃侃而谈。“只是寸心有一事不明,还望功德佛能指点迷津。”
金蝉子坐直了身体,愈发显得宝相庄严:“三公主请讲。”
用手指卷着耳畔垂下的一缕发丝,寸心以求证的目光望着老和尚:“传言吃唐僧肉,可得长生不老。因此功德佛师徒取经路上才遭遇了那么多妖怪,受尽了磨难。只是,寸心弄不明白一点,”她笑出了白白的小尖牙:“是不是要吃完一整个才能长生不老?”
此话一出,顿时语惊四座,老和尚的脸上也红一阵白一阵的。他发誓,西海三公主的牙尖上绝对有点点白光闪过。
老龙王愣愣地看着寸心,筷子上夹着的红烧肉掉了都没察觉。“这孩子胡说些什么?!还不快些向功德佛道歉!”他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小女言语无状,冲撞了功德佛,还请见谅。”虽然自己心里也十分想知道答案。
一旁的啸天犬低声问杨戬:“主人,这老和尚的肉真的有这么神奇吗?您猜,吃多少才管用呀?”
杨戬冷冷地横了啸天犬一眼,径自端起面前的酒盏,并不理会众人,垂下眼帘,自顾自地品着酒。只是酒盏久久地遮在唇边,不肯放下。啸天犬看了看主人,也不再说什么,但他敢用他的鼻子发誓:主人酒盏后的唇角绝对是向上翘着的。
寸心不理会老龙王的喝斥,眨着纯真的眼睛:“寸心已经为这个问题困扰几百年了,还请功德佛解惑。”她的目光始终灼灼地盯着金蝉子,似乎在等待答案,又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手。
老和尚在寸心的目光下坐立不安,终于一推茶盏,站了起来,向老龙王双手合十,道:“老衲忽然想起几日前与普贤菩萨约好一同参禅的。时间已不早,老衲就此告辞。不送,不送。”说罢,不待其他人再说什么,转身便走。虽然身姿依然平稳,但总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自此后几百年的时间,只要有西海敖寸心出现的地方,旃檀功德佛就没再出现过。当然,这是后话。
待老和尚的身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孙悟空已率先大笑起来:“海鲜妹妹,真有你的。”说着,已跳到大太子席前,一把抄起酒壶、酒盏喝了起来。
一旁的猪八戒早已迫不及待地扑向了美酒和美食,他抓起一只鸡腿塞进嘴里一边大嚼着,一边道:“三公主,还是你有办法。师父在这里讲经,害的俺老猪吃也吃不得,喝也喝不得,受罪受大发了。”这招好,以后师父再啰嗦,自己就去怂恿大师兄这么挤兑师父。美美地喝酒吃肉的猪八戒如是想。
寸心没好气地横了两人一眼,亏了,没来得及从这两个身上榨点什么,还白赔了西海的酒席。从袖中掏出紫竹摩挲着,很喜欢这种温润如玉的感觉。见大家正吃得开心、笑的开心,没人注意她,便兴高采烈地回转自己的宠心殿,准备先将紫竹收起来。
在她身影消失在门后的时候,却没发现身后有一道目光始终默默地追随着她,直到她离开,也久久没有收回。
推开殿门,踏雪并不在屋内。寸心走到平时存放物品的柜子前。收在哪里好呢?她将一个个抽屉打开,查看每一个盒子。真别说,好东西还真不少呢~寸心越找越开心,原来自己是个大大的富婆呀!
在一个抽屉里,她发现了两个样式古朴的盒子,一定有好东西。兴奋地打开第一个盒子,一柄线条流畅而外观古拙的匕首静静地平躺在里面,匕首通体乌黑,却隐隐有丝银芒流动其中,仿佛有生命一样。寸心反握匕首笔划了一两下,很是顺手,就像是专门为自己打造的,只是不知它是否锋利。尝试着用手指轻轻蹭了锋刃一下,只觉指尖一热,血便流了出来。好厉害,能轻易破开她护体真气的武器,绝对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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