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南小山來到听雨楼,要见关山月,却被老鸨拦住,说关山月受到白狼两番惊吓,已经吓出病來,今天一天都沒有会客弹曲。南小山听说关山月有恙,更是非见她不可,他是知府公子,老鸨不敢峻拒,便叫人将他引入关山月养病的静室之中。
南小山见关山月面色苍白,神情萎顿,急道:“关姑娘,你身体怎样?都怪我不好,害你受惊染病!”
关山月似是强打精神,从床上坐起,声音虚弱地道:“这怎能怪公子?我身体也沒什么大碍,只是有些精神恍惚。”
南小山道:“昨天白狼教堂伤人,我父亲赶到,我帮他处理教堂之事,沒能送你回听雨楼,我心里一直不安,早就想來看你,谁知今天早晨又出了大事,现在我才有空赶來。”
关山月道:“又出了什么大事?”
南小山道:“你还不知道?那长着蝴蝶翅膀的白狼又出现在长江之上。这次可不同上两次,这次竟然杀死五六十人,全都是英国人,包括一名海军少将在内。另外沈百万和沈同父子两人也死了,他们却是被昨天与我交手的那葛氏兄妹所杀。现在江宁城中,就像开了锅一样,民议沸腾。大家都叫那长着蝶翅的白狼为蝴蝶狼,认为是上天派下來的神兽,专门來惩罚在中国犯下滔天罪行的英国人,都是拍手称快,齐声叫好!”
关山月道:“外夷入侵,国难当头,国人真该如狼振起,不再做任人宰割的绵羊!”
南小山道:“英国人却不再认为是天降神兽下來惩罚他们了,因为抓住的葛氏兄妹竟然是蝴蝶狼的同伙。他们假意为沈百万做事,却暗中让蝴蝶狼预伏在沈百万私人快船的船舱之中,待到沈百万和英国人交易鸦片之际,便暴起发难。”
关山月道:“那蝴蝶狼和葛氏兄妹杀人之后,都逃走了吗?”
南小山道:“蝴蝶狼已在长江中遁逃,葛氏兄妹却被英国领事安曼带人抓到了领事馆。当时我父亲也闻讯赶到,安曼对我父亲暴跳如雷,说要不把蝴蝶狼捉住,他就用大炮炸平江宁府。安曼认为那蝴蝶狼一定是葛氏兄妹豢养的,将葛氏兄妹打得遍体鳞伤,逼问蝴蝶狼下落。可是葛氏兄妹极是硬朗,无论怎样酷刑逼问,都是一言不发。”
关山月道:“那岂不是要被活活打死?”
南小山道:“虽然未死,却也已是体无完肤。最后还是一个叫做摩尼神父的英国人制止了安曼。这摩尼神父是听说蝴蝶狼血染教堂之事,从外地赶來的,据说他还是个驯兽师,善驱狼虫虎豹。他给安曼献计,让安曼明天就在法场将葛氏兄妹斩首示众,并提前将这个消息轰传全城。因为他听说英国军舰追赶葛氏兄妹时,蝴蝶狼竟又现身阻击,便推测那蝴蝶狼已然通灵,说不定知道斩杀葛氏兄妹的消息会來救主,那时便可将它捉到。”
关山月道:“这摩尼神父却也天真,竟以为野兽会來救主!”
南小山:“摩尼神父并非天真。他虽然认为那蝴蝶狼是葛氏兄妹豢养,但同时也怀疑是人所扮,因为他听说那蝴蝶狼双翅之中,竟能激射寒光,致人立死,就像武功高手发射暗器一样。而从被射死的英兵身上发现,射杀他们之物,竟然是长短粗细都和筷子差不多的狼毫形状钢针,这可是只有人能制造了。其实那蝴蝶狼第一次出现在我家之时,我父亲从熄灭的火烛上也发现了这样的钢针,只因英国人死在我家,我父亲怕惹祸上身,便隐瞒未说。”
关山月道:“也有可能是豢养蝴蝶狼的人,将机关暗器装在它翅膀中的。”
南小山道:“不错,也有这个可能,所以现在谁都不能确定,那蝴蝶狼到死是狼还是人。但无论它是狼还是人,我都不希望它中那洋鬼子的奸计,因为它这几次杀手,实在是为我们中国人出了一口恶气!”
关山月凝注着他,缓缓说道:“我想它是不会让洋鬼子得逞的!它一定还会再杀更多的洋鬼子!”
南小山点了点头。两人相对坐着,一时都沒什么话说。
过了半晌,南小山站起身來,说道:“关姑娘,你尚在病中,不宜久劳神思。我告辞了,明天再來看你。”
关山月道:“南公子,你府上事务繁忙,而我也想要静养几日。明天、明天你就不要來了。”
南小山颇为尴尬,涩声道:“那、那好,姑娘善自珍重。”叹了口气,幽幽吟道:“误到蓬莱顶上游,明铛玉女动星眸。朱扉半掩深宫月,应照琼枝雪艳愁。”转身快步离去。
关山月双眼望天,呆呆出神,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
第二天上午,江宁法场上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抓住了蝴蝶狼同伙并在今天斩首示众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全城,沒有人不想來看看热闹,看看蝴蝶狼的同伙是什么模样。
法场是块花园大小的空旷高地,葛氏兄妹被绑在场中央的刑柱之上,两人虽都被打得遍体鳞伤,血污满面,却都昂首挺胸,凛然无惧。
法场正面搭有监斩台,英国领事安曼带着几个英国官员,和江宁知府南钰一起坐在监斩台上;南小山站在父亲身侧。安曼一大早便和十几个官员乘着四辆豪华马车,带着一千骑兵,押着葛氏兄妹來到法场。南钰则是被安曼特别要求带五百清兵弹压地面的。南钰不敢得罪英国人,却也不愿帮助英国人,暗中晓谕清兵,如果蝴蝶狼出现,谁也不准开枪或动手,只须呐喊做做样子。
南钰看午时三刻就快到了,蝴蝶狼还未出现,法场上人却越來越多,已有数万,当下对安曼道:“领事大人,蝴蝶狼未必來了。但如果蝴蝶狼真的來到,千万不能开枪,法场上人太多,混乱中伤及无辜,局面可是不好收拾。”
安曼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见午时三刻已到,当即大喊一声:“行刑!”一千骑兵在法场中央围成一圈,全部端起了火枪。两名行刑的刽子手向葛氏兄妹喝道:“两位闭眼吧!”举起了明晃晃的钢刀。
突然之间,一辆双马大车如旋风一般奔入法场之中,直扑中央行刑高地。首当其冲的英兵认得正是安曼领事乘坐的马车,两匹驾车的马像疯了一样,直撞过來,不敢开枪,急忙拔马闪开。马车更不稍停,迅如驽箭,飞射到刑柱之前,将两个刽子手一齐撞翻;与此同时,马车之中,一柄长剑电闪而出,将葛氏兄妹身上绑绳一齐斩断。葛氏兄妹反应也是奇速,绑绳一断,立即飞跃起來,窜进车厢之内。马车随即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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