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死亡。且,即使有人再想那白玉古城,即使有人知道其入口,可又有几人敢擅闯这闻之妄怯的万梅山庄?
叶孤城无心再去执着已经消弭的东西,现在与未来,未知方才是最至要的不是么。
这年三月的万梅山庄,春风生起墙角草,也白杏花不知深。
四月初五,清明细雨纷纷,惊断路上孤魂。
缠绵细雨不知途人心殇,丝丝缕缕的美得惊人,成云如雾的朦胧远山水色。
各色衣着的人,握着各式刀剑的江湖人聚集在一家三层楼的雅致客栈内讨论纷纷。他们的眼睛里有兴奋、算计和阴谋,更有着对某件事的执着,彼此对同一件事的执着,更加不可忽略的是空气里漂浮的硝烟。
近来的江湖是平静的,如这丝雨扰了湖面后涟漪散开的平静。因为有一件事令他们都聚集在这个客栈中,那便是来自于万剑庄的事情,万剑庄在一月初三宣布了一个足以令天下剑客都为之躁动的消息——四月二十于明月客栈将镇庄之剑赠予他人。
这个江湖有许多的庄和楼,首当其冲的是万梅山庄与那白云城,排其后的便是这万剑庄,历代以铸剑闻名,更是以铸闻名天下的名剑出名的万剑庄。所以他们个个都摩拳擦掌,似乎下一秒把那镇庄之剑便是手中之物。其实万剑庄的镇庄之剑是什么剑无人知晓,知道的只是这把剑是万剑庄第十二代庄主的毕生心血,一把能撼动武林的神剑,一把不知差劣、利钝的迷离之剑。
他们都是慕名而来,都为了那把剑而来,可是在四月初六的时候许多人是以观看姿态做了旁角。
一切原由都在四月初五的黄昏时分。
两个不能令人忽视的人从细雨缠绵的黄昏里相携而来,如同神祗般高清冷傲的两个人。
衣如雪色暗淡了妖冶的黄昏,可是那个人却比雪色苍白。白色的衣,白色的人,白色的摄人心寒,比白梅比银雪都白。只是这人的头发很黑,黑如墨,黑如玉,让那精致的五官呈现极致的对比。这个人是有点常识的江湖人都知道的,谁能把白色穿得这般,谁又能比白色更白?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令人崇拜而又闻风丧胆的剑神,第一山庄——万梅山庄的庄主——西门吹雪。
那他身边的人是谁?有着高贵凌人气质,却又温雅若书生的出色男人是谁?男人比西门吹雪高,那如若王者亲临的巨大气势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有股俯首称臣的冲动。不是王者,却比皇者更加令人无法瞻望。这便是在场之人对这个穿着平常藏青色袍子的男人唯一评价。
一青一白染透万千山水,一点一墨绘出痴嗔妄念。
很多人都不认识这个男人,却不代表所有的人都不认识。有人说他是武林的另一个神话——剑仙。于是整个客栈呈现诡异的死寂。因为他们都相信这个人是与剑神西门吹雪不相伯仲的剑仙叶孤城,只凭那无与伦比的气质,能与剑神同出同入的资格,只凭他腰间长剑。
明月客栈在河北境内算不上有名,可是却接待过很多贵客,一如现在正在接待的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所以店小二只在暂短的惊讶惊慌后微笑着上前,“二位可有请柬?”
是啊,请柬!能有资格夺取那不知名宝剑的人都有一份来自于万剑庄的请柬。不管你是何方神圣,若是没有请柬那只能抱歉的离开。自然的,便有不少人为了那一张厚纸做成的请柬杀了人取而代之。
万剑庄的请柬没有指名点姓,所以生活在这客栈内的人随时会变,熟悉的陌生的面孔下不过是一样的腥欲。
当店小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客栈越发的安静,鸦雀无声也比不过坟场的寂静。个个都如惊弓之鸟便攥了手中兵器,一场满天的杀戮只需在他们二人的须臾之间爆发。这两人他们熟悉也都完全陌生,他们在怕,从外表到灵魂都怕,怕手中请柬被夺,怕性命在眨眼之间灰飞烟灭。他们怕的只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起了死心,因为他们即使全力扑击,也无法活着走出这间客栈。
店小二生得是精瘦的,即使在强大的压迫下面色发白、全身战栗也保持着良好微笑的伸出左手——请柬。这是很明确的意思。
针落叶知声响,雨却无声。
静,杀心埋葬千骨。
他们在看,店小二则是在等,等一个逃跑,或者等对方拿出请柬。
请柬比西门吹雪的手掌长却没有他的手掌宽。艳丽的红色在那苍白无色的手掌里是暗淡的、无光的,因为那只手很美,苍白得透明的白色肌肤很是吸引人。
店小二看得有瞬间的晃神,在冷得慑人的目光下故作镇静的取过那请柬看了看,侧身微弯腰,“二位请移步搂上,早已为二位准备了好酒好菜接风洗尘。”死亡是什么感觉?店小二觉得自己已是死了一遍的人,所以他兢兢业业的做着自己的本分——领他们上楼。
叶孤城带着警告的环视周围,抬步和西门吹雪并肩上楼。
他们身后的客栈大堂似炸开了锅,各自倾谈爽笑,吃酒撞碗好不热闹。方才的死寂似乎消失了,伴随着两道几乎融为一起的背影渐行渐远。杂乱无章的大堂内角,一张四方桌却是依旧的缄默,一桌三人,两男一女只是静静的喝酒吃菜。他们唯一抬头的一次便是方才拔剑弩张的时刻。
他们的安静优雅,与这满是江湖抽气的客栈格格不入。即使不入,却无人关心、注意他们,似乎被划分了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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