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幼女的生母沈眉娘被禁幽院,尚在容府避难的林子默当然丁点不知,又是带着自己的记忆灵魂附身,全然与苏家小姐的生母没有心灵感应。
不过安全归安全,麻烦事倒也不少。
扭扭捏捏万分谨慎地在这相府世子的浴房里洗了个澡,又歪歪斜斜地穿上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衫,等到自己感觉良好出来后,一照镜子,差点喷鼻血,直觉对不住苏家小姐这副姣秀身姿。却是怨天尤人,暗恼古人真会折腾自己,弄一两件厚实保暖的衣服套在身上不就得了,非得跟包玉米包粽子一样,没完没了。
费了老大功夫整出点名堂后,端坐妆镜前,拿起檀香木梳时又犯起了难,望着一头清逸柔顺的青丝看了半天,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将它们牢牢绾起来,自然心知古人分外讲究发髻的样式。尤其女儿家,孩提之龄、豆蔻韶岁、及笄为妇,不同时期梳什么样的髻式都不能含糊。但在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哪里还有这等约束?披发或马尾三两下就解决了!
抬着双臂在脑后鼓捣了半天,额角都急得渗出了细汗,仍然绾不出一个古人的发式出来,不禁暗悔当初没去学美发专业。偏偏心急火燎之时起阳不停在外叩门,叫得她差点一剪刀将它们咔擦了去!只不过想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句古礼时,才住了手——怎么说也是借人家的身子重新活过,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做对不起这苏小姐的事。
不想继续折腾下去,她索性将一头青丝散开,一分为二,一左一右松松扎了两根辫子,只在额上横弯一条隐约泛着点点光芒的珠链,搭配一条花胜,简单素净,掩了些许现代人气息的同时,也与这身古素的衣裳相配许多。
不待她收拾一下乱七八糟的妆台,起阳已经耐不住性子破门而来,人未踏进不满之声就已经飘然入耳:“梳个头要这么长时间吗?你当公子不用药浴?”不过说着说着,怨愤的腔调就变成了桀桀讥笑,看着她身后拖着的一条尾巴,两手抱胸阴阳怪气地道:“我就说么,怪不得费这么大工夫,原来是一个好吃懒做、连衣服也不会穿的笨蛋!难怪会被苏烈扫地出门……”
“起阳——”他还没发泄完心中的不快,身后一个无愠无怒的清肃声音便及时截住了他的下句,随之身后一动,一道坐在轮椅中的苍白身影便划了过来,停在他身侧。
“去准备热水和药草。”初见那样清纯素雅的发式时,容决似乎眼前一亮,目光微微怔了一下,不过视线移到她身后拖地的衣带上后,又忍不住扬起了唇角,眸光里的笑意辩不出是取笑还是单单只觉好笑。匆匆一眼,看着林子默红着脸瞪向起阳的怒容,未免摩擦,便掩了浅笑沉声命令道。
“哦。”起阳白了她一眼,怕公子候久了身子又不舒服,便不跟她一般计较,答应后哼了一声转头离开。
“就你会翻白眼!”她不允许起阳侮辱这苏家小姐,也在他转过身后悄悄白了他一眼,暗自嘀咕了一句。
“起阳外冷内热,虽然言语冲撞,但没有坏心眼,苏姑娘不要介怀。”自然听见了她的嘟囔,容决清浅一笑,迎上她的目光歉道。
她才知自己唐突了这身份,忙摇摇头,含笑而应:“不会不会!我怎会跟小孩子过不去。”若是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起阳的年纪顶多是个为高考血拼的书呆子,不过她是仗着少年没在身边才敢说他是黄口小儿的。
嘴巴上也是个不愿吃亏的人——容决但笑不语,只将轮椅摇到她身边,也不说话,俯身拾起她拖在地上的衣带,唇上又忍不住漾出一抹浅笑,缓缓道:“苏姑娘,穿反了。”
“哦……啊?”她脸一红,恨不能缩成个小点钻进地缝,窘得手指都不知道往哪放。想要抽回衣带时,一双手臂已经环住她的腰际,轻巧而熟练地将它系住,打了个蝶结,留出两条翩跹轻扬的玉带,不无轻柔。离开的时候,一股微馥清新的淡淡药香从他周身弥漫而来,飘入她鼻中,不郁不浓,不苦不涩,舒心缓神,让她忍不住多吸了一大口气息。
“不碍行走,也不出屋,虽然不舒服,却显另一番情趣。”他像在看着一个因为调皮捣蛋而将自己弄得衣衫凌乱的顽童一样,柔淡浅笑,又像想故意使坏,因而将错就错,不给她摆正衣服的机会。
林子默当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俯首愣愣地看了看,呆呆道:“好像是这样……”
他失笑,却是蜻蜓点水一样了无痕迹,眸光浅浅掠了一眼她素简清秀的装扮,然后摇着轮椅向浴房缓缓行去。
“我来帮你。”她因为自己折腾了大半天耽误他而心生愧疚,赶忙跟上,将他往浴池推去。
从里面四处流淌的温热气息中,她猜得到那是专门为他这副惧冷的病身修建的,方才泡在浴桶里时,就对那浴池的华贵感慨不已——虽然只有一丈见方,不大不小,但池底四周均用舒润透净的上等玉石铺就,清华流转,旖旎幽湛,不染一尘,如此下来,可不得一笔开支!
“对了,你是相府世子,应该有下人伺候的,怎么除了起阳都不见其他人?你父母不过来看你吗?”她没话找话,想多打听一些对她的逃生或许有用,又或许没用的事情,因而随口问道。
这样的问题却似乎难到了容决,使得他苍白的容色明显一滞,只不过身在轮椅之中,没有被她看见而已。恢复神色后,他清声浅笑了一句:“自己没用,要死不活的,怨不得别人。”
得到那样的回答,林子默也不禁怔了一下,下意识低头看了看他清瘦苍冷的身形,暗自神伤了短暂时间后,才安慰道:“你能将我从大牢里神鬼不知地救出来,足见你的能耐了!不能这样说自己。”
“是吗?”他复又失笑,却也不是太过在意自己的状况,因而反问一句后也没再说什么。
“当然是了!”林子默毫不含糊地干脆应道,神情万分认真,“等你身子治好后,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出来!”
治好?容决自嘲默笑,自然对自己的疾症能不能治好心知肚明。不过不待回应她,起阳已经备好了一切叩门进来,所以他也没再继续与她对话。
同时进来的还有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身着一袭玄袍,颀长的身姿中透出疏疏朗朗的沉静。肤色算不上白皙,介于浅麦与暗白色之间,却干净清凝,舒润宁稳,不卑不亢。似是不苟言笑,因而唤过容决后,对他和林子默欠身一礼,便不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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