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事情过去几天后,夏兰又看到了汪蓉蓉。此时的夏兰正与赵逸男一起在一楼的食杂店买酒。汪蓉蓉从楼外往里走,一抬头看见夏兰两只手里各拿着一瓶白酒,赵逸男则站在夏兰的旁边,两只手里捧着三盒罐头。当时汪蓉蓉的脑海中立刻反应出那天夏兰喝醉时的样子。“怎么又喝上了?真没长记性!是狗改不了吃屎!”她在心里恨恨地说,不过表面上她却无动于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夏兰此时见到汪蓉蓉,真是惭愧死了,他正怕碰见她,可是偏偏又碰上了,而且手里还紧抓着两瓶白酒。夏兰自己都觉得十分尴尬,他冲汪蓉蓉强装出笑脸说了句:“你回来了!”就见汪蓉蓉平静地应了一声,而且嘴角似乎也勉强地笑了一下,随后就急匆匆地上楼去了。
赵逸男也对着汪蓉蓉笑了一下,他自己也觉得手里捧着酒菜碰上汪蓉蓉不太好,可是都遇上了,想躲也躲不开呀!只好与夏兰一声不吭地跟在汪蓉蓉的后面也上了楼,两个人回了夏兰的宿舍。
夏兰心想:“这回与汪蓉蓉的关系可能要完了。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他预感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要宣告结束了。无论从汪蓉蓉的脸部表情,还是从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夏兰已经读出了结果。
而汪蓉蓉呢,她可能以为从那天出了事后夏兰能下定决心戒酒,或者至少也应该主动向她解释一下或是道个歉,甚至可以当面保证一下以后不再喝醉了。她最希望听到夏兰对她说他之所以怒打邹小朋完全都是出于嫉妒,他不希望别的男人喝她给倒的酒,她在他的心中占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他不允许任何男人再对她示爱。可是,夏兰呢,他出于极度的恐惧和虚荣心,没有主动来找找她,甚至见了面也没有向她解释一句。
夏兰坐在床上,见赵逸男已经启开了酒瓶,正咕咚咕咚地往茶缸里倒酒,夏兰此时已经没有了喝酒的兴致,他心里反复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气向她道个歉?为什么不找个机会去跟她好好解释解释?为什么不甜言蜜语地去哄哄人家,向她做个保证?为什么自己不但没去做这些,反而越来越放纵自己?那天的事儿才过去没几天,就又买酒买菜开始喝上了?为什么不敢向她承认自己的过失?为什么不说以后要象她一样成为一个上进的青年?”
但夏兰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能改吗?他能保证自己今后不再喝醉吗?他实在没有把握,他甚至觉得自己再也不拥有值得别人称道的优点了,他配不上她,实在配不上她,一点儿也配不上她,他觉得以后再与她见面都不应该跟人家说话了,那是对汪蓉蓉圣洁心灵的沾污与亵渎。
“我是什么?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简直不是人!我是一个活生生的野兽!”他这样责骂自己。
没喝醉酒时,现实是丑恶的,夏兰无法正视现实。人类的欺骗与反欺骗,人们之间缺少真诚与信赖,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玩弄阴谋,对于这些,夏兰非常厌恶,有时,他不能熟睡的时候,就坐起来喝点儿酒。酒对他来说是催眠剂,又是知心朋友。李太白的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就是他当时心境的写照。夜晚如有明月当空,他就更是不能不喝酒,对着一弯皎月驰骋自己的想象,任思绪随夜风远飏,那是何等地畅然愉快!
但他喝醉了酒,就变成了野兽,他心底的怨愤象山洪一样爆发倾泻,世界上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存在,其余全成了幻影。 有时他是借酒发疯,有时是真的大醉了,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下的酒桌,怎么回的宿舍,自行车丢在了哪里,谁扶上楼的,睡在谁的床上,弄脏了谁的衣裳,这一切,他全然不知。
有一次酒后,他的脸摔得象个血葫芦一样,可他却不知道疼痛,第二天早晨醒来洗脸时,一照镜子才发现右半拉脸已经掉了一层皮肉,鼻子又肥又大,嘴变成了猪八戒,要不是还梳着分头,谁都会以为这颗头颅是安错了地方。还有一次冬天,地面上有一尺多厚的大雪,喝醉酒的他把衣服都脱掉了,就剩下一条衬裤,光着膀子卧在雪里睡了半宿,后来冻醒了,他只找到了吐满秽物的裤子和一件毛衣,军大衣和口袋里的钱全丢了。
象上面的例子,在夏兰这几年的生活中,也不知发生了多少回。喝醉了酒,他才现出原形,他才认识到真实的自我原来是个什么模样!
人啊,如果你脱去了伪装,撕掉了那张堂皇的假面具,又会是什么样儿呢?
每一个人都有两个自我,当他戴上假面具演戏的时候,他给人留下的是一个形象,当他卸下道具的时候,他给人留下的又是一个形象。我们可悲的人类呀!我们这些训练有素的演员,又有几个人能自觉地除掉假面具呢?我们能否趋避一切虚伪的外表,而探讨朴素的本质呢?
在夏兰看来,有时,随着现代物质文明的进步,人类的社会公德,道德情操,人们的修养好象是逐渐地倒退了,象男生殖qi一样逐渐地阳萎了。人们的自私心理日益受到外界的刺激,而人们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就不择手段而且越来越升级了,他们把他们发达的思维不是用于为别人服务或对社会做贡献上,而是用于害人、用于损害国家和民族利益,损害大众利益。啊,人类啊!还不如你们全都喝醉了,全都不清醒的好!男人、女人、老人、青年、孩子,全都喝醉了吧!让大脑得到休息和放松,让神经变成麻木,忘了一切竞争吧!千万不要醒来,一旦醒过来,那么这个地球就不知道会让你们给弄成什么样子了!
夏兰端着酒任思绪飘游,他两眼发直地看着窗玻璃,连赵逸男跟他说话他也没听见。
“唉!我说哥儿们!”赵逸男用茶缸往桌子上敲了两下说:“别发呆呀!怎么了?来,喝酒哇!”
夏兰从遐思中返回到现实,他瞧了瞧赵逸男,心里十分难过地说:“逸男,这回我算完了,真的完了!”
赵逸男有些没听懂,忙问:“什么完了?又出啥事儿了?”
“嗨!别提了!我的一次大醉,让我跟汪蓉蓉之间的关系彻底结束了!”
“什么?”赵逸男十分吃惊地瞪着他那双细长的眼睛问。
夏兰“咕咚”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叭哒叭哒嘴说:“我、汪蓉蓉,我们之间,没戏了!我真的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没有以后了!没有了!”
“怎么回事儿?”赵逸男端着酒没有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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