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赵姥姥剥夺了聂明朗下午出去疯玩的自由,必须得睡午觉,而上午聂明朗得跟着自己姥爷学写字画画,这样一来和毛头见面的几率倒是从原来的几乎天天碰面变成了大概两三天见一回。
这天聂明朗照例被自己姥姥按在家里睡午觉,但是迷迷糊糊中却又听到大门口传来自己姥姥和别人说话的声音,听着另一道声音像是毛头的,一开始聂明朗以为自己睡迷糊了,但是后来却越听越像,最后索性爬起身朝大门口跑去,一看果然是毛头站在门外和自己姥姥说话呢。
“毛毛头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儿找我么?”一般聂明朗和毛头见面都是聂明朗去找毛头,毛头几乎不怎么到聂明朗姥姥家这边来,所以聂明朗才会一开口就这么问。
这时一旁的赵姥姥说话了,“人家毛毛头这是给你送吃的来呢!”
“送吃的?”聂明朗这才注意到自己姥姥手里有个小小的竹筐子,里面有大半框子新鲜的覆盆子和一些刺藤。
毛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自己的脑袋,“我知道你爱吃这个,正好今天我爷爷没卖菜,所以就上山给你采了些来,过些日子就没了。”说着将自己脚边的几个竹筒递给聂明朗,“还有这山泉水,也是你爱喝的。”
聂明朗看着满头大汗皮肤有些泛红的毛头,想着他漫山遍野的给自己采覆盆子,然后顶着大太阳的暴晒走骑车都要一个来小时的路就只是为了给自己送这个,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似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老太太见这么小的孩子跑这么远就是为了给自己外孙送些果子泉水,心里也是感动,“毛毛头来的时候我说叫醒你他不让我叫,正好你自己醒了,赶紧带毛毛头进去吹吹电扇,冰箱里还有绿豆汤,盛给毛毛头吃,我怎么叫都叫不动这孩子呢。”
毛头听老太太这么说赶紧摆手,“不用了,奶奶,我这就回去了。”
“回去什么呀回去,你这样大太阳底下来来回回走好几个钟头是想中暑还是怎么的?!”聂明朗忽然大声凶了毛头一句,然后也没等毛头回答就拉着他进了屋子,“你给我好好儿歇一会儿,我说让你走了你才准走!”
毛头从来没见过聂明朗生这么大的气,一时也有些被吓住了,呆呆地任聂明朗把自己拉进屋又用带着些温热的毛巾给自己擦汗,最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你刚刚出那么多汗不能立刻对着风吹也不能马上喝凉的,先喝杯温开水,慢点儿喝。”
毛头乖乖地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好一会儿才放下茶杯有些小心地看向用蒲扇慢慢地为自己扇着风的聂明朗,“你不高兴?生我气了?”
一直沉着脸的聂明朗看着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的毛头,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最后脸色缓了缓,“没生你气,我生我自己气呢!”
聂明朗的确是生自己的气,那天也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如果能吃覆盆子吃个痛快就好了这样的话,谁知道毛头就会放进心里然后果真为了自己顶着烈日采了这么多还给送来呢?聂明朗一看到毛头被晒成这样,他就恨不得坐时光机回去狠揍那个时候的自己一顿——自己张张嘴,毛头却跑断腿。
毛头不知道聂明朗心里想的是什么,表情有些奇怪地问道,“气你自己?为什么呀?”
聂明朗知道自己说了毛头肯定会安慰自己说没关系什么之类的,于是摇摇头放下扇子摸摸毛头的脖颈发现没有什么汗了之后才起身将电风扇打开然后说,“我去给你盛绿豆汤,等太阳没这么晒了你再回家。”
毛头看聂明朗还是那样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虽然聂明朗说不是生自己的气,但是毛头心里隐隐约约地还是觉得和自己有关,不想再让自己的朋友因为自己而不高兴,这一次毛头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所以老老实实地点头同意了。
两人一块儿坐在垫了席子的地上喝着甜甜的冰绿豆汤,过了一会儿聂明朗放下碗看着毛头,“下回别这样傻乎乎的了,那么一筐子覆盆子和刺藤摘了很久吧?看着太阳这么大你还就这么一路走过来,你说你要是热出个什么好歹来,你这是要让我内疚死呢?”
“我觉得不……”毛头下意识想说不怎么费工夫也不怎么晒,但是触到聂明朗那关心而责备的眼神,毛头又将余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伸手去拉聂明朗,“知道了,下回不这样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么?真的,别生气了。”
聂明朗看着毛头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闷闷地说道,“我没生你的气,我知道你在乎我这个朋友,所以才会做什么事儿都想着我,但是我不想你……”聂明朗说说还是停了口,挥挥手道,“算了,不说这事儿了,就让它这么翻篇吧,刚刚凶你是我不对,但你以后也别这么不考虑自己的身体了,成么?”
“嗯!”见着聂明朗的脸色缓了下来,毛头也露出了一个笑,使劲地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的孩子不像现在的小孩,家里成堆成堆的玩具,聂明朗看了一圈也没找出什么可以和毛头一块儿玩的东西,但是也不想毛头坐一会儿又顶着大太阳走几个钟头的路回家去,所以又开了电视来吸引毛头的注意力。
一开始还是毛头看聂明朗在一旁陪着,但是后来因为和毛头一块儿讨论电视剧情,聂明朗也跟着入了神,两个孩子都忘记了时间,也没有注意到天已经慢慢地阴了下来,直到一声惊雷响起才让两个人回过神彼此对望了一下,惊觉屋内的光线居然已经这么暗了。
聂明朗赶紧上前关了电视拔了电源然后往纱窗门那里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怎么好好地阴了天打起雷来了?”
毛头看这天气,又看了看时间,急了,“都这么晚了,我得回家了。”
“哎,这外面轰隆隆地打着雷你还想着在外面走呢?”聂明朗拉住他,刚说话这句话外面就哗地一声下起了瓢泼大雨,聂明朗无奈地耸耸肩,“瞧这雨大的,砸脑门上都疼呢,你还是等雨停了再走吧。”
毛头看着窗外那哗哗地下个不停的倾盆大雨,也只能听了聂明朗的建议留下来等雨停或者雨小一点再走。
大雨一下,暑气也降了许多,聂明朗和毛头趴在窗子边上看着窗外的雨,看着马路上的行人四下跑着找地方避雨。
毛头看着雨越下越大表情有些担心,“这么大的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啊,我爷爷他们找不着我该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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