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清晨,虽然已经入夏但是仍带着些凉气,骑着二八车的赵老爷子低头看着坐在自己身前神情迷迷瞪瞪的聂明朗忍不住呵呵笑道,“还没睡醒吧?”
聂明朗木着一张脸抬起头看自己笑眯眯的姥爷,好半天才摇摇头道,“没,有些太早了。”
“哈哈,没关系,早上空气好着呢,过一会儿就醒了。”赵老爷子被聂明朗一副随时随地都能闭眼再睡的神情逗乐,开口道。
“唔。”聂明朗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转头看向前方。
现在天才刚蒙蒙亮,聂明朗昨天朝着今天要和姥爷一块儿去水库钓鱼,所以姥爷这才一大清早就把他从床上给拖了起来,刷牙洗脸让自己姥姥给准备好吃的东西,等到姥爷拿好钓鱼装备带着聂明朗骑车离开的时候聂明朗都处于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中。
骑了约莫有一个来小时的自行车,赵老爷子终于带着聂明朗到达了钓鱼的水库,聂明朗抬眼看着周围延绵的青山终于有些清醒了,此时赵老爷子已经支好自行车带着聂明朗朝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儿的水库走去。
“哟,老赵,今儿还带了你家孙子一块儿来啊?他也会钓鱼?”在那里钓鱼的和赵老爷子都是老相识,还没走近就已经开口招呼道。
“嗨,小孩子看着新奇有趣儿所以吵着来,其实他哪有这个定性啊。”赵老爷子摆摆手,“就早上起来都迷迷糊糊搞不清楚状况呢,困得把挤了牙膏的牙刷往脸上送。”
赵老爷子的话引来在场人一片轻笑,聂明朗觉得有点难为情,于是赶忙开口道,“姥爷,你不钓鱼吗?”
“钓啊,怎么不钓。”赵老爷子钓了几十年的鱼,已经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说话间已经挑好了地方穿好了鱼饵,招呼让聂明朗在边上玩别靠近水边之后就将鱼竿一甩静坐在那里等着鱼儿上钩了。
聂明朗一开始还坐在旁边的草地上乖乖地看着,可是看着看着眼皮子就开始打架,看着看着姿势就从坐着变成了躺着,最后脑袋一歪就这样睡了过去。
等到聂明朗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抬眼对上因为听到动静而转过身来的赵老爷子揶揄的笑脸,聂明朗有些不好意思,“姥爷,钓着鱼了么?”
赵老爷子嘿嘿一笑,“难为你睡着了还惦记着我的鱼呢,钓着了,钓着了两条。”
“哇,姥爷你好厉害啊。”补眠够了的聂明朗蹬蹬地跑过去一看,果然有两尾鱼在小水桶里静静地由着。
老爷子摆摆手,“行了,钓鱼是精心的活儿,你也别再这里守着了,到边上玩儿去吧。”
你要聂明朗在这儿什么都不干地坐上一天他也的确干不到于是听老爷子这么一说,聂明朗就点点头提着他姥姥给他收拾的一袋子吃的东西往别处溜达去了。
还没溜达多久,聂明朗就见着了熟人,“嘿,毛毛头!”
不远处被聂明朗叫住的人停下了脚步,看着这边表情也很是惊讶,“明朗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聂明朗一路小跑过去,指了指自己姥爷钓鱼的方向,“我姥爷来钓鱼,我跟着来凑热闹的,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啊?这会儿你不是跟着你爷爷卖菜去了么?”
毛头抿嘴笑笑,指了指山脚下那一片屋子,“我家就在这儿呢,今天爷爷一个人去菜市场了,我刚帮家里打完猪草。”
“哦。”聂明朗顺着毛头手指的方向往那边看了一眼,他头一次知道原来毛头住在这么远的地方,“那你待会儿还有事儿么?”
“没了,打完猪草就没什么事儿了。”毛头想了想指着身上背着的竹筐答到,然后又问道,“你姥爷是不是要在这儿钓一天的鱼啊?”
“嗯,我在那儿坐不住,所以到处瞎晃悠。”聂明朗摸摸自己的半寸脑袋笑着说道。
毛头也跟着笑,然后开口道,“不如我带你在周围玩会儿吧。”
“嘿,那感情好。”聂明朗立刻点头同意了。
这么一说定,聂明朗就带着毛头去跟自己姥爷说了,那会儿倒没有家长时时刻刻都看着孩子的习惯,赵老爷子见聂明朗身边有熟人,也就同意了,只让聂明朗记着到了时间回来找自己一起回家就让聂明朗玩儿去了。
这是毛头第一次邀自己的朋友来家里玩,他显得有些兴奋又有些高兴,一边走一边还不忘给聂明朗打预防针,“我家和你姥姥姥爷家不能比,挺简陋的,你看了可别嫌弃。”
聂明朗拍了毛头一下,“你说的是什么话呢,你好心好意请我去你家玩儿我还嫌三嫌四的,我是那种人么!”
毛头听了倒显得更高兴了一些。
两人走了没多一会儿就到了毛头的爷爷奶奶家,就是普通的木屋,屋顶用青瓦片覆盖着,高高大大的木门,门槛也是高高的,前面用篱笆围起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还有小鸡小鸭在四散着啄着地上的东西吃,看上去好像挺大,但是等走了进去聂明朗才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家徒四壁。
知道毛头家情况的聂明朗知道毛头家困难,但是也没有想过会困难成这个样子,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彩电冰箱了。
其实从毛头带着聂明朗进家门起毛头就在偷偷打量聂明朗的神情,他知道自己家里穷,但是他还是想要邀自己唯一的朋友来家里玩,但是内心深处也不想看到自己朋友脸上有什么鄙夷的神情,最终聂明朗没有让他失望,打量了周围一圈以后聂明朗笑嘻嘻地对毛头说,“哎,你也真是的,刚刚进门的时候都没提醒我,我差点儿被门槛绊着摔了一跤。”
见聂明朗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毛头的一颗心悄悄地放了下来,也跟着笑道,“是我没注意,没想到你不习惯这么高的门槛。”
说话间一个脑后盘着发髻发丝全白的老太太走了进来,她看到聂明朗站在自己堂屋里愣了一下,然后看向毛头,开口问道,“这是哪个?”
毛头上前和自己奶奶介绍,“这是我朋友聂明朗,我等下带他去周围转转。”
不是不知道自己孙子交友情况的老太太显然对这个毛头唯一的朋友显得很热情,“哦,好好好,小朋友,你口渴不,我给你倒杯茶。”
聂明朗看着老太太忙活的样子赶紧上去摆手道,“不用了,奶奶,我不渴,我就是跟着毛毛头来这里看看,马上就走,您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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