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的墙上圈着大红的拆字,破烂的设施没有一个完整,像被洗劫一样一片狼藉。306在车站厕所用水管里遗留的水洗漱,冬季难得一见红彤彤的夕阳染透整片天空,红的房子,红的衣服,红的人,水管流出的水也是红的。306去找地方吃饭,昨天的馒头消化得不剩残渣,饿得真想冲去五星级吃山珍海味,如果有钱。阿扁脱下外套,没有感觉到阳光的温暖又穿上。此时是城市下班时间,男人下班回家,女人准备丰厚的晚餐,乖巧的孩子在电视前看动画片,无尽的温馨。
吃饭的地方306找不到了,又走到公园,五个人横七竖八躺在公园的大理石凳上,石凳浸泡一天的阳光还是凉的,这是适合黑夜的石凳。大家眯起眼睛,饥饿暂时不管遗忘在一边。
“你们也在这啊。”一位姑娘的声音。
拉利阿扁边境睁开眼又闭上,只有天和飞翔睁着眼睛。
“嗯!你家在这?”天说。
胖妹说:“就在那边的小区里,拉利和你们,去我家玩吗?”
天帮大家说:“不想去。”
女孩说:“你们吃饭了没有。”
这次大家一起回答:“吃了。”
女孩说:“有空我带你们去玩,那先这样了,我要回家了,欠曦,我们回家吃饭了。”
女孩和胖妹手牵手走开,女孩走几步后忽然停下,回头深刻地看了天一眼,然后送给天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家睁开眼睛看着融入夕阳的女孩,好像有很多东西将不会再回来了。怀旧固然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夕阳慢慢下落,云层一半是隐晦的黑,一半是在褪去的红。地平线上太阳隐去最后一丝红光,整个世界刹那间变暗。公园的人渐渐稀少,一时间的冷清是不甘寂寞的人类对喧哗的暗示。306还是坐在石凳上。
天问:“将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边境说:“俺想学修车,有一门手艺。”
阿扁说:“我还想读书,读到研究生。”
拉利说:“我要买一辆法拉利跑车,不,把法拉利公司全买下。”
飞翔说:“我想好了,去做传销。”
天说:“你们真的想好了。”
阿扁问:“天,那你呢,你要干什么。”
天说:“不知道,先混着,以后是什么就是什么。”
飞翔问:“我们要分手了吗?”
天说:“你们有什么别的想法。”
大家说:“好像没有。”
天说:”那好,我们各自去寻找自己的梦想,十年之后在此相聚,无论贫贱,无论富贵,无论生死,死了也要请人把骨灰带来。”
大家说:“好。”
男人应该痛痛快快,大家站起身整理衣服,一语不发留给未来,潮气蓬勃朝着五个不同的方向离开。一切都很自然,走向命运交响曲的躁动,没有谁觉得不妥。大家内心都在想,如果遇到湖泊或者围墙想办法都要过去,大家不想刚离别就相遇,破坏气氛。就像兄弟生死离别,可能永世不再相见,喝酒握拳大哭一场后上马离去,结果离开的在城门堵了半天,送别的去买菜又再次相遇,这下还要不要再去买酒握拳,不过再握拳韵味大变了。
这时候,公园里尖叫的声音从一位少女的口中传出,在公园里传来传去,传到已经分别的306的耳中。五个人默契地循声而去,看见鸟样的人头戴着丝袜拉抢少女的包包,少女蹦着双脚死活不放手。大家一字排开,指着歹徒一声吼:放开那个女孩。歹徒听见有人见义勇为,拔出刀子,看见五个人勇为,丢掉刀子逃窜。306好像看到了曙光,猛地追杀上去。温馨的城市也有不平常的事。首先发现发生见义勇为的是电视台的狗仔队,台长派记者现场直播,晚间新闻改成”新世纪的光彩之见义勇为的先锋队”。官方也得到消息,采取相应的措施,准备颁奖典礼。
城市的居民高楼,亮起了夜晚的白炽灯,整整齐齐一格格的亮光,把城市分割成几何图形。某个房子里,清蒸排骨,糖醋鲤鱼,龙凤汤,芹菜肉丝,西红柿炒鸡蛋,摆上餐桌,让人不禁流下口水,妈妈叫开饭了,打来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放到儿子面前,爸爸轻轻从冰箱拿出啤酒,把儿子的儿童频道换成了晚间新闻直播,儿子吃了一口大大的饭无声抗议,差点噎着。新闻正直播一条新闻,演播室的主持人对着镜头说,刚才我市发生一起恶性的抢劫事件,索幸有五位新青年见义勇为,下面我们将为大家进行现场直播。电视镜头移到了一条公路上,现场主持人激动地说,各位观众晚上好,这里解放街五路,五个新青年刚刚从我旁边经过,小偷看样子已经支持不住了,让我们为新青年加油,主持人自己握拳喊了三句加油,主持人说我们将继续对此事进行跟踪报道。电视前的一家子,爸爸抿了一口酒,感叹现在好人不多了,儿子自己打汤喝,汤太热儿子撒娇生气,丢掉勺子,放下筷子赌气不吃饭,妈妈说,你不吃饭电视里哥哥出来把你抓走,儿子泛着泪光看向电视。
路灯已经打开,车来来往往,车与车之间,306奋力追逐小偷。周围无名的力量推动着大家,大家只有一个模糊的目的,朝着前方奔跑,前方某一个地点的未知在指引着自己前进。官方的动作慢了些,交警匆匆赶来,在前面开路,限制路上行驶的车, 方便五个人追逐抢劫犯。吃过晚饭的人们得到消息的,从四面八方涌来,人们兴趣盎然,老头紧紧抓住老太婆的手,男孩幸福地搂住女孩,父亲背着儿子,旁边站着妈妈,青年们爬上路灯,在灯光上看灯光下,路上满是人头,人山人海给见义勇鼓掌呐喊,有人拉起横幅,脸上贴上发扬精神的标签,有团队穿上统一的白色T恤,T恤上用红色油漆写着加油。城市上空,一朵烟花炸开,大大的一朵闪亮天空,城市的灯光里亮起更亮的彩光,色彩斑斓无限,五光十色的光彩印在抬头仰望人们的脸上,爆炸声波追着光波赶来,轰隆隆划过天空,在天空回荡,像喜庆节日的庆典般热闹。烟花的光彩照进楼房的窗户,紧接着激动的爆炸声闯进房子里,在电视前看直播的人忍不住跑到窗口观望。
在这个喜庆的时刻,直播新闻的背景换成不严肃的小清新,主持人也换成大美女,背景音乐放着《你是我的眼》 眼前的黑不是黑 你说的白是什么白 人们说的天空蓝 是我记忆中那团白云背后的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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