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姐姐。”小宫女急急忙忙跑过来,乌黑的辫子沾着星星点点的雪花空中甩动,绣浅碎花青鞋踩雪上咯吱吱直响。“药好了。”
“玉姐姐,药好了。”宫女手捧托盘,垂花门前规规矩矩蹲了个万福,垂首只见看到一双白皙的芊芊玉手将托盘接了过去。
“苏总管,药好了。”宫女双手将托盘呈给苏培盛,外头冰天雪地,殿内有隐隐温热的熏香从门缝中溢出,似乎是另一重天地。宫女打了个寒战。
“皇上,药好了。”苏培盛命验过药,试了试药不凉不烫刚好入口,这才将药呈到了榻前,低声道:“奴才侍候皇上用药。”
允禟走进养心殿,鼻尖通红,外衣上的雪花刚迈进大殿就化成了水滴。药香迎面扑来,允禟看向床榻,胤禛躺榻上,整个缩厚厚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烧的两颊泛红,略有些消瘦的脸。黑亮的眸子半开半闭,往日灼灼光华不再。
允禟心里一颤,收回目光,跪下行礼:“臣弟给皇上请安。”
胤禛低咳了两声,声音嘶哑:“起来吧。”他前些天受了凉,自觉无大碍,便让太医来号脉开了个方子,每日照常处理政务。不意前日忽然发起热来,病来如山倒,榻上躺了三日也未见好转。朝中大臣和这些兄弟都要前来请安,胤禛自己倒不觉得此事很大,来请安者一概不见,都让苏培盛好言请回去了。
只有允禟态度坚决,不见到皇上绝不回去。苏培盛敢对郡王如何?也就是嘴上劝劝罢了,允禟执意不走,他急得跺脚也不敢碰允禟一下。僵持不下只得进来请示胤禛。胤禛心道允禟莫不是有什么急事?外头也受了凉如何是好?便让苏培盛将允禟叫了进来。
“皇上身子可好些了?”因胤禛不让来请安,病情如何外头也不得而知,众纷纷猜测,却也没有个定论。现看来,胤禛确是病的不轻。允禟见他无力却强打精神的模样,心里头颇不好受。
允禟流露出的担忧让胤禛十分感动,为了宽他的心,胤禛努力笑了笑:“已服了太医开的药,今日身子爽利了些,不像前两日昏沉沉的。老九,倘若无事便回吧,怕过了病气。朕不许来便是为了这个,也非多重的病,扰的朝中上下心惶惶,再过了病气病倒几个有什么意思呢。”
胤禛总是如此,不言不语,心里头却总是为旁想的多些。可偏偏就是因他如此,允禟自诩也是心肠冷硬,骄傲刻薄朝中出了名的,面对胤禛却总是狠不下心来。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了。允禟转头看见一旁书案上还堆着厚厚的奏折,不赞同地皱眉:“皇上可是还处理政务?”
胤禛被他明显不悦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垂下眼睛:“不,朕怎会,嗯,就是昨日精神好些翻了两张,今日却没来得及看。”朝中大事也不好推了,有些耽搁不得,他命张廷玉等大臣将折子分类整理,军政大事需立马拿个主意的,拟个稿呈上来,他精神好些就起来批阅。
允禟看看案上摊开的奏折和搁一旁墨迹未干的笔。今日未看?怕是他来之前刚刚停笔。允禟唇角一勾:“皇上自然知道孰轻孰重,天大的事也比不上皇上的身子要紧。皇上安康,便是天下之福,百姓之福,比强撑着批阅两张奏折有用百倍。皇上岂会本末倒置?是臣弟多虑了。”
胤禛抹了抹额上冷汗,干笑两声:“……啊哈哈哈。这个,一片心意,朕怎会怪罪?嗯,朕不会不顾惜自己身子,老九不必担心。”有些事推迟不得,允禟的关心令他心头暖洋洋的,但让他将所有政务都推给张廷玉等他总是不放心。
两相处多年,允禟如何不了解他心中所想,见他目光飘忽就知道他口上应了,待他走了必还是会挣扎着起来批阅奏折。允禟转向侍立一旁的太监:“没听到皇上说不再批阅奏折了吗?还不将这些折子撤下去,摆这里做什么?皇上龙体欠安之时不许把折子带进养心殿。”
太监不敢动手,看向胤禛。
允禟也似笑非笑地看过来。胤禛立马一摆手:“没听到郡王吩咐吗?快些撤下去。”允禟依旧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无形的压力。“嗯,朕需安心静养,撤下去直接送到南书房。政事繁多,若朕事必躬亲,如何处理的过来?大臣也不是白拿俸禄的。”
允禟这才满意地一笑:“皇上英明。”
胤禛眼睁睁看着折子被收走,可怜巴巴地看了允禟一眼。明明他是皇上,面对允禟却总觉着落了下风。
允禟被他略带点委屈的眼神看得心中一热,低头掩饰。“白云观观主曾和臣弟说皇上今年有一劫,若要渡劫需万民为皇上虔心祈福……”
胤禛眉尖顿时拧了一起。他一开始没留心,病倒榻上才想起来四爷此次病重,史上有记载,康复就一月之内。他心里头明镜一般,万民祈福必会劳民伤财。命令自上往下传达,到了下头还不知成了什么样子。勒令百姓无论家境如何必须焚香祈福还是好的,若是命百姓每家按头缴纳银两,塑佛像什么的为他祈福,百姓岂不是又要遭灾?“老九,一片心意,朕心里头自是欢喜。但此事大大不妥,恐怕劳民伤财,以后还是休要提起。”
允禟也皱起眉。“皇上体恤百姓,但到底还是龙体要紧。”
胤禛摇头:“咳咳,不可。朕不过偶感风寒,因这点子事扰民岂不是荒唐。也落个溜须拍马的名声。”
允禟挑眉:“臣弟行得正走的端,岂会怕小造谣嚼舌根?况且臣弟刻薄的名声谁不知?再加个扰民也无妨。”就算劳民伤财又能如何?对他而言,天下百姓加一处也比不上一个胤禛。对于不相干的,他就是刻薄薄情。
胤禛心里一急,一阵咳嗽,直咳得满面通红,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
允禟抿唇,暗暗叹息一声,上前为胤禛轻抚后背顺气。“是臣弟思虑不周,以后绝不会再提起半个字。”他私下去做便是了,一乡找几个百姓多给些银两,令他们整日虔诚祈福,何必此时坚持与胤禛闹得不痛快?
胤禛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微微喘息着道:“朕并非怪,只是此事干系重大……”
太监端来一杯水。“皇上,可要进些水?”
“嗯。”胤禛刚要起身接过,允禟先他一步接过来:“臣弟侍候皇上。”
“不用……”胤禛微微往后躲闪,奈何身子虚弱,额头出了细汗也没挪开一点。
允禟一手扶起胤禛,让胤禛斜靠他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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