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世

    两个月就要过去，很快就要离开帝都了。

    米米没有再见过明澈，但是她却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夏来找她，但是却是来要求她回去的。醒来之后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夏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何况自己现在看到的幻觉，没有一个是已经发生了的。可事实上她还没有多了解夏，何况那些东西没有发生并不代表不会发生。

    她对于夏的信守承诺的印象，完全只是建立在她的想象中。

    这才是她最害怕的地方。

    只是害怕也没有用。今天就是王国祭典了。米米望向教堂的地方，眼中隐隐有着担忧。无论如何安慰自己，都不能够完全说服自己。

    远处的钟声响起了，敲了三下，才渐渐消散。

    这是魔法国特定的钟声，象征着祭典开始。她在赌。

    只是很明显她赌输了。

    米米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只是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面无表情，什么也没有说。米米看着面前华丽的马车——就是她离开孤儿院时乘坐的那一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可以从夏的脸色中窥见一二。

    米米只是觉得这大概与夏不无关系。

    “你是什么意思？”她忍不住再一次开口询问。

    “你在这里再待一天吧，我明天再来接你。”

    他这句话说出来，米米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只是归于平静，也没有再去看夏，侧过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夏从未希望米米能够回答他，也不强求，驾着马车走了。

    这真是件可怕的事情，米米想，她第一次赌，居然赌输了。代价如此惨重。

    王国祭典那天，平民们都可以休息一天，花月在房间里睡着，一直睡到米米做好了午饭，她才醒来。花月打了个哈欠，见米米神色不豫，花月关切道：“你怎么了？”

    米米没有回答。

    花月也没有再问。只是等到坐下来吃饭的时候，米米才突然道：“我明天要回去城堡。”

    “什么？”花月一愣。

    米米没有再重复一次，她知道花月一定听清楚了。果然，花月大惊之后，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我们今晚一起睡吧？”

    “好……”

    之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她们不知道要对彼此说什么才好。

    安慰？这不需要。难过？没有必要。正是因为这样，两个人才不知道要对对方说什么才好。

    今天是一月末，米米告诉自己，很快她就要十七岁了。已经过去一年了，距离成年已经过去一年了。她必须也只能学会坚强。这一次回到城堡也不知道究竟会如何，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们再一次坐在台阶上。

    “我是真的很讨厌在城堡，”米米喃喃，“那儿一点也不好。”

    “你去了那里以后要怎么办呢？你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如果说你有灵力还好一些，可是你什么都没有。算了算了，灵力哪里是我们这种人能有的？”

    “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只是花月一提起灵力的事情，米米就想起那天王后说的话——你的眼睛，是你的噩梦。这一系列的事情，究竟是因为什么，和她的眼睛有没有关系？和她的身世……又有什么关系？

    越想越乱，米米只觉头疼。

    花月此时又轻声道：“米米，你知道我这两年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米米还从未听说花月所经历过的事情。

    “我其实这几天一直很犹豫，究竟要不要带你出去。在外面虽说是逍遥自在，可是毕竟没有一个安定地方。我很担心你受不了……最开始我也是这样，后来就习惯了。然后我就遇上了明澈，本来我以为我可以停下来，可是他已经有了未婚妻，而我还在和他纠缠不清……然后我就被卖进了风月场。你永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了逃出来，杀死了一个人。你知道吗……你知道吗？那种鲜血溅到脸上的感觉。”

    花月将脸埋进双手：“这件事情只有明澈知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他，只要有朝一日他不再爱我……”

    花月没有说完，米米就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只要明澈有朝一日不再喜欢花月，那么无疑，无论是有心或者无意，总会不小心说出花月的秘密。到那时花月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

    米米虽然无法认同花月杀人，但是她只是为了自保。何况她不是有心。更重要的是她是米米的朋友。

    “没事，都过去了。”米米劝慰。

    花月不说话，只是哭。

    很多年前她们也是这样子，两个人坐在孤儿院门前的台阶上。只是那时候两个人都在笑。然而现在一个人悲伤难以自抑，另一个前途堪称渺茫。

    天亮以后米米就要走了。

    夏来得很早，米米站在门口。花月还在房间里——她并不想要见到夏。

    夏还是昨天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见到米米，也只是淡淡的一句：“你准备好了吗？”

    米米点了点头。无论有多么不想要面对，这都是人生的一部分，必须面对的一部分。一直逃避并非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事实上，这毫无用处。

    只是连这最没有用处的方式也无法使用。

    大概是米米脸上的担忧太过明显，夏道：“别担心。”

    只是米米做不到，她还是担心。回去要面对什么？质疑或者是不解？还是愤怒？米米第一次感觉到恐惧。这完全没有办法使她感觉开心。

    “我只是和他们说，我们两个一起去旅游了。还有，东西我已经拿到了。”

    夏说完，紧抿着唇。下巴和紧抿着的嘴唇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

    只是米米很快就回过神来，心里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感觉。夏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说过要让自己走，可是她走了，他却编造出一个好像她过不久就会回来的谎言？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还有那东西，只是她将那天在山洞里看到的东西统统写了下来，交给一个教堂中的修女，让她送给夏。只是不知道夏究竟是看了没有……

    只是回去之后果然问的都是她玩得如何，而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她是否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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