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下起了冰凉的雨,苗喜越送木兰渺回了家,就在他的电脑前管理起网站来。这段时间她无心过问网站,全靠未有艾和一帮编辑在经营,一切都运转良好。
她自嘲地说:“总担心网站离开了我会陷入混乱,看来再重要的人都是可以缺少的。所谓重要人物,不过是别人的奉承,或者自以为是。”
木兰渺坐在她身旁笑道:“重要人物是有的,不过通常是暂时的。”
苗喜越转过头,认真问道:“我是你的重要人物吗?”
木兰渺被卡住了,回答“是”吧,也就是说她是“暂时的”;回答“不”吧,那就是欠揍。于是答道:“你每天对我都是重要的。”
苗喜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说:“就会耍滑头!”
木兰渺见她笑了,也开心起来,对她耳语道:“你是我的一部分,缺了你我每天就不会完整,难道我说错了?”
这时,他的电话响起来。他以为又是公司通知他开紧急会,心里不觉有些担心,怕她又怨他。结果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他略微松了一口气,希望是打错的。
他“喂”了几声,那头并没有回应,却又没有挂机。他想起自己当年也那么打过电话,是给林问胜,电话通了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想起林问胜近来的艰难处境却一直没有与自己联系过,不禁对那头说道:“胜,胜——是你吗?”
依然没有回音。
“是你,是你!我知道是你……你为什么不说话?……胜,你还好吗?我知道你不好……”木兰渺说着,禁不住掉下泪来,声音有些梗噎。上次在苗齐浩的葬礼上见到林问胜的第二天,木兰渺专门去了他的代理公司找他,只遇到一位女职员费尽心思说尽好话在和两位讨债的周旋。等讨债人离开后,他向女职员表明自己是来找林问胜,愿意提供帮助。女职员却不信任他,以为他是冒充好心人来打探林问胜的下落,弄得木兰渺无功而返。
林问胜的声音终于传来,是抽泣声,轻轻的:“渺儿,……”
“你终于说话了,我好高兴!”木兰渺悲喜交集,转头对苗喜越说,“是胜的电话,胜的!”
苗喜越盯着他,说:“他有什么事了?”
木兰渺又对着电话连喊了两声:“胜,胜!你说话呀!”
林问胜在那头又无语,木兰渺急切地问道:“胜,你现在怎么样?”
林问胜抽泣了几声,说:“我要破产了,家徒四壁……”
木兰渺说:“我知道,鹏洋公司不按合同给你全额赔付,把责任推到了保险公司。你不能赔偿水泥货主,可以去告鹏洋公司,我帮你打官司!”
林问胜说:“打不起官司的,我不想打劳命伤财的官司。我再有理也打不赢那个集团,耗不起……顺帆公司给我的是最低的运费,出了事我也不忍心告它,它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啊……”
木兰渺听见林问胜泣不成声,安慰道:“别急,有我呢,会有办法的。”
林问胜说:“这笔单子是我从别人那里好不容易挖过来的,我和顺帆公司承诺了最低的运费,承担的却是最大的代价,直接的,还有间接的,我还不清了……我们以前给好多货主垫付的运费、包干费也因这次事故都收不到了,人都找不到了……”
木兰渺没想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困难得多,但林问胜势单力薄寡不敌众,不是打打官司就能解决的,就问道:“你还欠多少?”
林问胜说:“除了我能赔付的,还欠三百多万货款。两个多月了,货物没有按期到达,对方间接损失就有两百多万。我的公司也拖垮了……”
木兰渺不能断言货主那方的间接损失是大是小,那只有当事人最为清楚,如同一只股票如果选错,间接损失有时是能翻番的。就说:“我到你公司来找过你,我的话没变,你需要什么帮助,直说就是。胜,放心,没有什么事能难倒我们!”
林问胜说:“我赔不起了,耗不起了,只想快点解脱出来,过正常的生活,我要被他们逼疯了……”
木兰渺听到他又在抽泣,安慰道:“胜,别怕,你总共需要多少资金?我在网上就能打给你。”
林问胜说:“我就是借钱也要把这事作个了断,我看到他们就想发疯,听到他们讨帐就想跳海,真的,你体会不到……渺儿,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只借六百万,让我的公司活过来,喘口气。你能帮我吗?”
木兰渺在得知沉船事故牵涉到了林问胜后一直放着一千万没有动用,为的是给他一些帮助,这下终于派上了用场,说:“没问题,我尽快给你打一千万!你的公司会没事的!”
林问胜说:“用不了那么多,就六百万。到时按贷款利息还你。”
木兰渺急了,说道:“我们是好兄弟,不许你说这种话!把帐户给我,我直接就从网上转。记住,我不许你还,如果要还,我就当面把它扔到海里!”
林问胜说:“渺儿,谢谢你。”
木兰渺说:“你要过得好好的,你过得好我才可能真正过得好。胜,你在哪里?我现在就想见你。”
林问胜慢吞吞地说:“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你知道一夜白发吗?我的头发都白了,我害怕见任何人……等段时间,我来见你们。我好累好累,等会儿就把帐户发给你。我好想去休息一下,真的好累。晚安,渺儿。”
木兰渺见他挂了电话,想说的话也只好打住。他转而去看苗喜越,见她正专注地盯着自己,就说:“胜真的受到沉船拖累了,我要给他五百万救急。你没意见吧?”
苗喜越有些幸灾乐祸,说:“救急?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找你救命了?当年我找他救命,他还落井下石。我可不像他那样把事做绝了……”
木兰渺见她虽有不满却并没有反对帮林问胜,一把搂住她,说:“你真好!亲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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