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的阴影覆盖着眼下一圈疲惫不堪的深青,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心力交瘁的劫难。
我的手臂上,可以感受到他虚弱而不规则的心跳。
如果再晚半个小时,他可能就……我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怕,怕得浑身都开始不自主地发抖,下意识地抱得把他抱得越来越紧,仿佛一放开他,我的罪孽就会永远没有救赎的机会。
大概是被我惊动了,郁安承低咳几声睁开了眼睛,没有焦距的眼神茫然地看了看,慢慢地像着我的脸移动过来。
他的眼睛并并没有完全张开,眼里似乎还蒙着一层水气,我不知道他的意识是不是清晰的,但是,我清晰地看到,他勉力地仰起头,仿佛不可置信似的对着我定了几秒,突然展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个微笑,就像是在很多年的山长水阔之后,终于又见到了一直住在心底的那个人,就算马上又是山水永隔,也可以欣慰到了无遗憾。
他的一只手,也轻轻地抚上了我的脸,轻得就像羽毛在微风里拂过一般。
还没确定那是不是我惊惧过度的幻觉,他已经闭着眼睛滑到我的怀里。
这一次,他睡得非常安静。
或许,是他刚刚做了一个好梦,而且在梦里最好的时刻,他的眼神正好朦朦胧胧地对上了我,于是,我也也不经意地成了他梦里美好的一刻。
除此以外,我实在没有胆量做出更加丰富的想象,而且也实在累得不想再去揣测。
那天晚上郁安承一直靠在我的怀里,以至于天亮以后,我的半边身子全部麻了。
这么多年来,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原来还可以这么小心轻放地去对待一个人。
他这次发病来势凶险,恢复得也特别慢,过后的几天一直是半靠半躺地昏睡着,我跟单位请了假,一直在病房里陪着他,好几次他喘咳地辗转不定的时候,我都这样让他靠在我身上,有时实在困得不行,就直接和他一起靠着睡着了。
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脸上好像又会有羽毛轻抚似的触碰,只是每次我睁开眼睛,那片羽毛就风一样的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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