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天的家离站台有些距离,回到家里差不多要二十分钟的时间。此时天空不作美,下起了磅礴大雨,林寒天一下车就被淋湿了半身衣服,他躲在站台下面,想等雨小一点再回去,可这大雨中夹杂着猛烈的狂风,站台这么小的地方哪够他避雨。没过多久,他的裤子便被吹来的雨水打湿了。
林寒天哆嗦了一阵,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的高速公路下面一片干爽,大雨只能刮进去一点。
他心中一喜,一只手拿着背包顶在头顶,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三步跨作两步朝那地方冲去。虽然只有百米的距离,但到了高速公路的下面他浑身湿透了,鞋子刚才不小心踩在了水潭里,一走路就发出“咕唧咕唧”的水声。
他脱去身上潮湿的外套,找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拿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让父亲尽快来接他。他虽然不受雨水的淋身,但雨中的狂风如刀片一般,吹进了他的每一处汗毛孔,冷得直哆嗦。他搓了搓漏在外边的两个手臂,向后退去几步,想借着身后的两根大石柱躲去点寒冷。可才走两步,一个软软的东西踩在了脚底,险些让他摔倒下去。他扶着石柱稳住身形,心底暗骂了一句,低下头,却发现这是一条腿,一个活生生的人腿。他吓了一跳,匆忙移开脚步,向旁边闪去。
待他稳住情绪再朝那看去之后才发现那儿原来躺着个要饭的,刚才没注意而踩在了他的腿上。
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要饭的竟然是半年前在市里看到的那个网络红人。现在的他依然带着一个破眼睛,身着一件时尚女装,由于衣服是半年前他穿的那件,现在已经脏得不堪入目了。他身上裹了条破被子,看样子是半干不湿,很长时间没晒过,有些地方都开始发霉了。在他的身旁是一个破包,和上次看到的一样,除此之外他身边还多了根木棒子,棒子的一端由于握的时间长了,上面光滑无比,已经开始反光。
他虽然是红人,但从他身上没看出有多么的红,他看到的只有那岁月的沧桑和皱纹间的伤痕。本以为这乞丐仅仅是为了炒作而穿成这样,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是真的穷困潦倒。
乞丐拍了拍腿上被踩出来的泥水,然后用手费力地把腿抱回了暖和的被窝里,盖好被子。他抬起头,看了看林寒天,咧嘴笑了起来。他伸手将旁边的破包捡起,打开包口递到林寒天的身前,冲他抖了两下,并不说话。
面对一个乞丐向他乞讨,林寒天看得心里不是滋味。这么个可怜人为什么成了别人的笑料,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这不该啊。如果有一天他饿死在街头,是不是就会有人拿他来批评和讽刺,接着又会引起轩然大波,然后成了更好的话题。痛惜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林寒天从皮夹子里掏出个五块钱丢进了他的破包里,笑道:“我认识你。”
乞丐点点头,似乎陌生人认识他不觉得多么的好奇。他收回破包,看了眼包里的钱,满意地露出了笑容,而后靠在石柱上,便什么也不动了。
林寒天不由对他产生了兴趣,但更多的是同情,他立在乞丐身旁看了好久,想猜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父母又去了哪里,为何一个人在外边流浪,穿这么性感为的是什么:“我在网上见过你,你很出名啊。”
乞丐扭头看了他两眼,见林寒天盯着自己的衣服看,他终于开口了:“人都要冻死,还顾着穿什么衣服。”
林寒天本以为他是个哑巴,没想到他竟然开口说话了,这一举动吓了林寒天一跳,他好奇地继续问道:“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就成这样了。”
乞丐自然地扶了扶眼镜,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世,淡然道:“没钱读什么书。”
“没钱读书也不能要饭啊。”林寒天不知为何,竟然对一个乞丐说起了大道理来。
乞丐听了他的话,开始沉默了起来,好像触碰到了他的伤心处。林寒天这时才想到他是个残疾人,根本不会有人要他这样一个残废。从刚才他腿上的一点伤疤和他抱腿的动作,林寒天似乎想到了另一件可怕的事情。
半年前他还可以一瘸一拐的走路,现在竟然连走都不能走了,想要站起来还得靠一根木棍撑着,这半年里他到底糟了什么罪,为什么有人会对一个乞丐下这么狠的手,是人性的冷漠,还是根本就没有人性了。
他不忍再看,将头扭向一边。
一滴水,从上方滴了下来,落在乞丐的胸前,很快渗了进去。乞丐抬起头,望了眼上方,嘴里嘀咕了一声,撑着身体向旁边挪了一点,然后继续靠在石柱上。
这一场雨,又大了几分。十分钟之后,父亲骑着车子从远处缓缓驶了过来,大雨倾盆,却阻挡不了他的脚步。两人一见面,只是相互笑了一下,父亲将车掉了个头,抓起行李箱放在车上,然后从坐垫下面拿出一件雨披递了过去。林寒天套上雨披,坐着这辆小车子,父亲载着他向家里驶去。
在他看来,父亲并不需要用多么昂贵的交通工具,林寒天也很怀念坐在这座大山后面的场景,这是他童年里最美好的时刻。而如今他再次座在后面,望着这渐渐缩下去的身躯,他有点感叹时间不饶人,是自己长大了,还是父亲缩下去了。曾经的大山如今看来已有点禁不住风雨,很有可能将在什么时候倒下去。
一滴豆大雨水顺着狂风吹进了他眼里,他闭紧了双眼,有点难受,有点湿润。
他有一个梦想,将来能出国留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出国听说需要好多钱,在国外读研就更别说了。父母都是农村人,哪有那么多的学费供他出国,所以他将梦想埋在了心底,他换了梦想,他想考研,他的梦想从遥不可及渐渐转成了现实,再经过这一年,就成了近在咫尺。
他还有一个梦想,就是研究之后继续读下去,能拿到硕士学位,然后再拿个博士学位,再拿个博士后,再……
“啪!”
林寒天从幻想中惊醒了过来,一女孩立在他的身旁,手里捏着一个公文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笑道:“寒天,这些我都整理好了,麻烦你送给赵总。”
林寒天此时的身份是一家公司的小成员,自从他读完几年的研究之后就拖他远方舅舅的关系,找了这个待遇还算不错的地方工作,两年下来他还当上了一个小组长,手下有两三个人跟随着他。
此时他正盯着电脑的显示屏发着呆,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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