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岁登基那年,皇玛么看着我的眼睛,郑重地告诉我,“玄烨,谁也不要相信!”
我抬头看了看她,动动嘴想问,你也不能相信吗?可是却什么也没说,是的,她也不能相信。
这个世上,我只能靠自己。
小时候的事情我根本记不清楚了,也不想再去记得,因为那愤恨和悲哀实在太过浓烈,浓烈到我每次想起,都像是要被淹没到窒息。
我没有让奴才扶我,我走过高高的门槛,走出乾清宫,走向了那未知的迷雾般的未来。
我用力攥紧了我的手指,慢慢地吸气、呼气,慢慢地踏上那雄伟的大殿,慢慢地走到那黄金的宝座之前,扬起下巴看向下面林立的大臣。
山呼的万岁让我热血沸腾,也让我紧张万分,可是我仍然摆出庄重严肃的模样,我不能有一点点的示弱,因为我从来都没有退路。
我还要忍。
忍。
这个字从小就伴随着我,登基之后依然伴随着我,四个辅政大臣,鳌拜嚣张无比,遏必隆是墙头草,苏克萨哈忠心却冲动,没有大智慧,我真正能用的大概只有索尼一个吧。
所以在赫舍里氏和钮祜禄氏之间,我最终选择了赫舍里氏作为我的元后。
她在还未进宫前就有“四全姑娘”的名头,我在大婚之前也见过她一次,是个端庄的姑娘,只是那时都还小,她的眼里,还藏有活泼。
而钮祜禄氏端庄不差,只是看向赫舍里氏的时候,那种目光实在太熟悉了,那是嫉妒。
从小的时候我看的实在太多了。
我暗自嗤笑,女人全都是一个样的,她们的搔首弄姿,不过是为了尊荣,为了权势,为了她们身后所代表的家族!
皇玛么说的对,身为皇帝,没有资格得到谁的真心相待,更没有资格去以真心待人!
只要心软一次,下一刻就有可能踏入无边的地狱。
八岁登基,十二岁大婚,十四岁亲政,十六岁擒鳌拜,我独自一个人,走的跌跌撞撞、艰险无比,可是我还要努力告诉天下人,我走的很稳,我一定会带着大清走向繁荣安定。
我将全部的精力都投放在前朝,后宫也只是用作平衡之用,一抬一放,慢慢收拢培养着自己的势力。待我终于腾出心思来想要整顿后宫的时候,我的骨血已经在那帮女人的斗争中折损了太多。
包括我的嫡子承祜。
我下了大功夫将后宫彻查了一边,交到我手里的东西让我心寒也让我欣慰,最起码,我自己选的皇后相对来说还是干净的,虽然小手段也有一些,只是还远远没有到了狠毒的程度,而且也没有想着去谋害皇嗣,我还是很满意的。
于是去她宫里的次数也多了起来,看着她时常为承祜垂泪的模样,虽然也知道她是在乘机邀宠,可我的心里还是不好过,那个孩子,我也是舍不得的,那可是我的嫡长子啊,却被钮祜禄氏给算计没了,可是偏偏,我想着还不能动钮祜禄氏。
那一日,我宣几个兄弟来议事的时候,见五弟常宁时不时地失神,我便开玩笑地问他怎么了,然后他笑了笑,说他的长女快要周岁了。
我想了想,也确实听闻他有个庶福晋生了长女的消息。
我再去皇后那里之后,突然兴起一个念头,随即,我把常宁的那个长女抱进宫交给皇后抚养,我本想着也能让她分点心思,这样就不必每日念着承祜,只是我没想到,她一点都没承我的情。
抱进宫不过两个月,周岁刚过没多久,那小格格便生了一场大病,太医只差没说出听天由命了,我坐在椅子上,心里却渐渐有点冷了下来,赫舍里氏,我原本以为她会是个端庄果决、谨守规矩的皇后,没想到啊,居然只是为了让我来瞧她,而将那么小的孩子抱在风口上吹了那么久!
她是没有对我的子嗣下过手,可是我抱来的这个格格难道就不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后嗣?我站在床头看着那孩子烧得通红的脸,听着她微弱的像是随时就要断掉的呼吸,心底又是空茫又是无力。
可是这样的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
我慢慢地闭上眼,再睁开,直接发作了一帮太医,听着赫舍里氏的哭诉,我却什么都没说。
我以为那个孩子怕是救不回来了,心里也是不好过,记得当时抱进宫的时候,钦天监算过那孩子的生辰八字,长寿之相,一生平安顺遂。
是个好命相,只是再好的命相,也让这后宫的女人给毁了。
那孩子为什么风吹了一阵便烧得这么厉害?因为她原本身子就弱,为什么身子弱,因为那帮子女人不想皇后名下有孩子,使了劲地想要把那孩子给折腾没了。
千般手段,万般算计,让我防不胜防。
我有时想想都觉得可笑,若说一个皇子,她们有这样的心思我还能明白,不过是个格格,而且还是抱养的,这般作为实在让我难以理解。
这帮子女人已经丧心病狂到这样的程度了,我还能对她们有什么期待?!
第二日下朝后,皇后就派人来报那孩子撑过来了,烧退了,我心里一顿,然后暗暗松了口气,是个有福的,烧的那么厉害也能撑过来,若是我其他的几个孩子也能如此该多好。
我没有立刻到皇后宫里去,冷了她几日后,才去了一趟。
她见我去明显很是欣喜,我见着她有些没精神的模样,心底到底是有些叹息的,和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她便让人去把那孩子抱来给我瞧。
似乎是有意要借此告诉我她的改正,在嬷嬷将那孩子抱来之后她立刻上前接了过去,只是谁也没想到,那孩子突然就哭了起来,任她怎么哄都不行,我蹙了蹙眉头,本身就被政事烦的头痛,这吵闹的哭声更是让我脑壳发胀。
旁边嬷嬷见状立刻极有眼色地上前把孩子接过去,谁知一到嬷嬷那里,那孩子立刻就不哭了,只是刹不住地一下一下抽噎着,小鼻子哭得泛红,像极了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小松鼠。
我突然就来了兴趣,轻笑着让嬷嬷抱来给我瞧。
大约是听见我的声音,那孩子费力地扭着脖子朝我看过来,模样可爱极了。
孩子那纯净透彻的眼睛,乌溜溜的仿佛冰雪初融之后的雪水,明澈而清晰,懵懵地看着我,然后突然挥着小手朝我笑了起来,两颊显出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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