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既殁,加封恭顺贵太妃谥号,葬皇陵,赐恤宁荣二府。
黛玉是第二日一早才知道这件噩耗,先是一惊,却又颇是感慨。
对元春这位姐姐,一来生疏,二来由于王夫人的缘故,对黛玉来说也并未有太多的感情,只记得前世归省之日匆匆的见过一面,而这一世,她入宫时,元春已经随往上阳宫,亦未曾见到,不过此时听见枉死于刺客之手,心下还是有些不忍。
只是疑惑,这件事里,他到底是个怎样的角色。
经过昨日之事,沈太后多少有些倦怠,进香的事自然也就作罢,黛玉请过安之后,沈太后便道:“听说围场那边,有些闺秀今日在那里角逐骑射,玉儿若有兴趣,不妨去看看。”
黛玉便应着告退出来,沈太后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宁荣二府之事,早已经有了定论,可是皇帝一直拖着不肯办,一来牵涉元春,二来便是为了黛玉,毕竟是外祖家。
只是,这次,不知如何。
黛玉出来时,已经是卯正,骑射之事,她本无多少兴趣,就想就回房去,却听得身后一声亲亲热热的娇呼:“玉姐姐!”
黛玉回身,见是赫连冰,不禁笑了笑:“冰儿。”
赫连冰跑过来,挽住她的手臂:“姐姐,你可出来了,我等了你半日。今日猎场那边有人在比赛骑射,我想要和她们一较高下,可是没人陪我去,你陪我好不好。”
黛玉本是不想去的,但见赫连冰期待的目光,又不忍十分拂了她的意思,因笑道:“我可不懂什么骑马射箭,到时候你去赛了,就不怕我闷着啊。”
赫连冰眨眨眼睛,笑的十分开心:“姐姐一定不会闷的。”
“嗯?”黛玉有些疑惑:“你好像很笃定?”
赫连冰连忙道:“我是说,果真你觉得闷呢,我就不比了,陪你说话,看看风景,你教我汉话,好不好?”
又好姐姐好姐姐的缠了半日,黛玉无奈:“好好好,去就是了,真的怕了你了。”
由是,赫连冰也不骑马了,和黛玉共乘一辆马车,聊天说话。赫连冰的汉话,日里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一往深里说就听不懂了,直闹些鸡同鸭讲的笑话。
黛玉颇有耐心的一一给她纠正,偶尔却也忍俊不禁,咬着帕子取笑她,心情看起来也就渐渐好了起来。
猎场箭道上,长风疏草,几个闺秀正在比骑射,当真是雪剑霜矛娇难举,叱咤时闻口舌香,娇憨闺阁又平添了飒爽之气。
黛玉而今是太后跟前最得宠的人,这些闺秀哪里敢怠慢,一见连忙都过来:“给林郡主请安!”
黛玉淡声道:“都不必多礼,我就是陪赫连公主来的,只管比你们的就是,我随意看看。”
“是,郡主!”
赫连冰兴奋的拉着黛玉给她指那些马:“这些马都是父汗献上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好马。”说着她已经按捺不住,跃上一匹马:“玉姐姐,你看我的!”
她的骑射,是草原上和男子一般练就而成,自然不是生在京师的女子可比,在她搭弓引箭的瞬间,却已经和刚才判若两人,娇容紧绷,眉宇神采飞扬,目光专注,弓被她拉成了圆润的满月,羽箭凌厉的离弦而出,正中最远的一靶的靶心,而后她又奔马改变角度,嗖嗖的又是几箭,皆贯透靶心。
射完手边的十几支箭,她得意的笑着转过身,看着黛玉。
黛玉亦向她充满赞许的微笑,点了点头,轻轻的鼓掌。
赫连冰由此笑的更加开心,这时几个闺秀相视一眼,不愿意被边邦女子压下去,也都一并跃上马,拱手道:“请公主赐教。”
赫连冰扬鞭笑道:“好啊,你们一起来!”
马撒开四蹄,在猎场上扬起阵阵烟尘,黛玉轻轻眯了眯眼眸,也只笑了一下,正要找地方坐坐歇一下,忽而觉得声音不对,一转身,不觉吃了一惊。
十几匹栓着的骏马,在这一刻忽然挣脱束缚,疯了一样的往这边狂奔而来。
因这里是专门给闺秀们辟出的场地,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侍卫都在外围,急赶不过来,而会武功的几个人又都在远处,剩下的几个,皆都是女流,跑也跑不动,走也走不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马群狂奔而近。
而赫连冰那边也出了问题,几个闺秀已经纷纷被狂奔的马甩落在地,马践香髓,顷刻绝命。若不是赫连冰骑射上佳,也早已坠马,此刻她紧紧的拽着缰绳,那炸了毛的马根本不受人控制,她只能凭马狂奔,自己紧紧的压低身子伏在马背上,摇摇欲坠,还不忘大喊:“玉姐姐,小心。”一面打起哨音,那是草原上用来控制马群的哨声,此时,却根本不管用。
黛玉尽力想躲开,无奈那马速极快,转眼已到跟前,正当绝望之时,一道身影如光炬而至,以迅雷不及之势,将她护在怀中,黛玉轻轻的闭上眼睛,不用看,便知道是谁。
这一刻,莫名的安心。
水溶手中剑扬而起,刺断了离他最近的一匹马的喉咙,血喷溅而起,马长嘶一声,蹄落的瞬间,仍然重重的踏了他的肩头一下,然后倒下,水溶的手臂颤了一下,非但没松开,反倒是更紧的护着怀中的人,就地一旋,将黛玉带出险地,轻声安慰道:“别怕。没事了。”
他温热的气息抵近眼睑,黛玉缓缓开眸,目光瞬时交汇纠缠做一处。
黛玉看着他的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心中一软,禁不住脱口问道:“你怎样……”
水溶本是垂眸,捺着肩头两度受伤的疼痛,听见这一声问,心中顿然一暖,手压着她的肩,轻声道:“玉儿是在关心我?”
黛玉轻轻一咬唇,迫着自己不去看他,将目光转开,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冰儿!紫鹃……雪雁……”
她是脱险了,她们呢?
“放心,不会有事的。”水溶略有些失望,然后嘴角仍是淡若流烟的轻笑。
紧跟着赶来的侍卫出手,此刻乱马都已经被砍倒在地,血染红了沙砾草根,围场之上,已经是一片哀声,来自那些不幸殒命者的婢女家人。
紫鹃和雪雁脸上身上都有划伤,是跌倒所致,但看到黛玉无事,也顾不上其他,快步跑过来。
黛玉看着眼前的景象,恻然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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