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萦绕。
你要不起,我却给定了。
水溶,这个女子,我和你争定了。
卧房里,一盏如豆的烛光,飘摇如逆水的轻舟,烛泪凝固,如血。
黛玉宽了外衣,一身藕色的中衣松松垮垮的裹着瘦削的身体,黑发垂落,更显得纤薄不胜。
灯下,她静静的将那卷画轴,展开,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着上面隐约的泪痕,清丽的面容,两行清长的泪亦无声的滑落,新痕叠着旧痕。
那泪,曾是为相思而流,如今却是为断情而流。
“紫鹃,叫人取个火盆来。”
“姑娘,冷的话,还是多加件衣服,这个天气,火盆怕是耽不住的。”紫鹃看着黛玉如此,不觉担忧,她深知黛玉性情,亦不敢十分苦劝。
“拿来。”黛玉似乎根本没听见她的话。
紫鹃屈了屈膝,出去,不多时,令婆子捧了炭火盆进来,放在榻沿之下,乌金炭火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火气。
黛玉静静的望着深寂的夜色:“都下去,我还要再歇一会儿。”
她是那么的平静,平静的毫无异样。
想了很久,煎熬了很久,她的心里终于有了决定。
你若无情,我便休。
既然要断,就断个干净。
一拂衣袖,画轴,落入火盆之中,火光瞬间将画卷的边缘吞噬,这一瞬却忽然心痛如刀绞,她下意识的便想要伸手挽回。
可她的手,还未来得及伸出,外间,砰的一声被撞开,珠帘起落凌乱,一连串乱哄哄的阻止声:“王爷,不可以,那是郡主的卧……”
水溶飞快的闯了进来,也不顾那火势烫手,劈手将画轴从火中捞了出来。
飞扬的灰中,那画轴滚落在了地上,有一半都被炭火熏的乌黑。
水溶一脚踢翻了火盆,火盆翻转,灭了,然后,他望着那画轴,静默了一会儿才忽而抬头望着她,血丝密布的眸中压抑着一层层,一重重的痛楚,一把捏住她肩头,声音沙哑带痛又带着急怒道:“为什么?你,就恨我如此?”
“王爷言重了,小女不敢恨王爷。该说的,我都说了。”黛玉倔强的将面容转向一边:“日后,王爷自然有人可写有人可画,与其留着不便,不若都烧了干净。”
“烧了才干净。”心顿如寸割,水溶看着她,轻轻的点头:“原来,如此。你是这么不在乎,看来,我也不需要再多解释了。”他看一眼滚落在一角的画轴,松手转身:“要烧就烧,随你。”
“多谢王爷成全。”黛玉淡声道:“我的东西,也还请王爷赐还,若还在的话。”
水溶心头被戳了一刀:“已经,找不到了。”
黛玉心中一颤,点了点头:“也罢了。反正,还有人给王爷做更好的,丢了最干净。”
水溶脸色铁青,一攥拳,走了出去。今日御园一见,多不能尽言,回府之后,心中始终煎熬着,疼着,所以明知道耳目众多,他仍然来了这一趟,无论如何,他想要和她解释,明知道她根本不会信。
可是没想到,见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他的脚步顿住,想要转身,可始终无法咽下这口气,一摔帘子,决然的出去。
人,来了又去,快的,像是一梦。
黛玉看着他出去,虚脱的一般,斜靠着床沿坐下,抱着膝盖,望着烛光寸尽,两行泪水,再次滑下。
天将亮而未亮,紫鹃进来看的时候,不觉一阵心痛,黛玉仍抱着膝盖,靠着床沿坐着,仍是那个姿势,竟是分毫都未曾动过,两行已经干冷的泪痕犹自可见。
“姑娘,你别这样。”紫鹃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你这么作践自己,奴婢看着心疼。”
黛玉几乎是木然的将她推开:“放心,紫鹃,我没事,没事的。”
就这样,算是了断了么。
箭道上,水溶的眸中布满了血丝,他就这么直挺挺的站了一夜,平静的开弓,引箭,箭带着风声飞出。
可是,一箭一箭,却都去靶心许远,他仍不舍不弃的射着,而每一箭都好像用尽了最大的力气,额上缀满晶莹的汗珠。
最后一箭脱力似的自半路上坠下,纯白的箭羽,如断了翅的鹰。
他的手,缓缓垂了下来,神情凝重,紧绷的嘴角似乎竭力压抑着什么,最后终于噗的一声将一口黑血喷了出来,他直起身子,拿帕子擦去嘴角的血,旁边的侍卫递过来一盏净水,他漠然的接过,漱口。
一个人从背后而来,嗖嗖几箭,将箭靶全部射落,然后走上前,长眉紧锁,向水溶道:“还没好?欧阳不是一直在给你调理么。”
“不打紧,还要段日子就是。”水溶看了一眼面色冷峻的蓝衣男子,挥手令侍卫都退下,然后才道:“你就这么来,不怕被人看到。”
“倒是如果我不来,老四才会疑心。”宇文恪嘴角一牵,一面又张开弓搭箭瞄着更远处的靶子,却并不急着发箭:“他的疑心,堪比当日的太子。如今自然更盛了。”
“见到江妃娘娘了没有。”
宇文恪没答,只是嗖的一声将箭发了出去,箭带着冷厉之声,杀气凛然。
不算回答的回答。
“还好当日江妃娘娘自请出宫入庵,带发修行。”水溶抱肩而立,沉声而叹:“若还留在宫里,恐怕会更艰难。”
宇文恪轻轻的吁了口气,目光凝重,然后才一笑:“别说我,说你吧。”
“我?”水溶一垂眉睫,淡声道:“我有什么可说的。”
“跟我就不必装了吧。”宇文恪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她娶进门?”
“谁?”
“就是达斡部的小公主么,赫连冰。”宇文恪将弓放回架上,一脸郑重其事:“这几日不都黏糊的很,皇上正有打算给你们赐婚。”
水溶脸色顿时一沉,声音带了几分戾气:“你什么意思?”
宇文恪终于捺不住,笑了笑道:“急什么,不过说笑罢了。”
水溶冷冷的哼了声。
宇文恪敛去调侃之色,正容道:“那林郡主呢?”
想起黛玉,水溶默然,深镌的痛楚一发清晰。那焚掉的画,是否已经连同他们之间的情一起,焚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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