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番人选既定,剩下的事便容易很多,自有礼部会太常寺详加斟办,择定吉日,一送使团返回,二送公主入羌。因是公主出嫁的排场,太子作为一国储君,又是兄长自然是要担当送嫁之任,皇帝却又令水溶领京畿卫护送。
水溶把诸事料理妥当,已经是日色西斜,才出了北宫门。一场雨后,阴霾尚未散去,沉沉的压着画栋雕梁,隐隐的透出几分凉薄。
水溶抬眸眺了一眼晦暗的天色,正预备回府,却被人唤住,却是太子宇文承彦。
“北王好手段。”明人不说暗话,宇文承彦开门见山的笑道,目光却带着阴鸷。
“请太子殿下明示。”水溶微微的笑道。
“好一招请君入瓮。”宇文承彦道:“孤实在是佩服的紧,为了回护意中人,北王可真是不遗余力。”
“彼此彼此。”水溶朗朗一笑道:“太子殿下不也是如此么?但愿此番送嫁,能够顺利无阻。”
“恐怕,那还要赖北王之力。”宇文承彦颇有深意道。
“圣命在前,溶焉敢不尽力而为?”
“那孤就可以放心了。”宇文承彦呵呵一笑,微微一颔首,即转身离开。
“恭送殿下。”水溶淡声道,一弯腰,上了轿子。轿子荡悠悠而起时,他的脸上笑意不在,眉目却渐渐松散,阖眸养神。
黛玉的危机总算是解除,可是恐怕这场花嫁背后隐藏着更加诡谲莫测的漩涡,最近接报,各方的势力都在暗中有所动作。
太子送嫁,魏王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不在。
打猎?呵呵。
不过是送个公主和番,何至于此出动京畿卫,只怕皇帝那里,也嗅到了点什么。
水溶豁然开眸,锐利的眸中带了几分冰冷的讥诮。
罢了,左右是时机未到,且令他们你方唱罢我登场。到头来,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而已。
想到这里,复是一个波澜不惊的淡笑。
借人之剑,除我心腹之患,如此而已。
轿子缓缓停住,外面侍卫将帘子打起,请他下轿。
“水溶!”哭腔,糅杂着怒意、委屈、痛苦,种种情绪,于水溶的身后一声断喝。
水溶并不觉得意外,清隽的容色沉静如冰,从容的转身,就见司徒娬儿一脸急怒的快步向这边走来,再也没了素日故意做出的清高端庄之态。
“谁放她进来?”诘责的目光望向四周的护卫。
“王爷,郡主直闯,末将等不敢苦拦。”
“下去,各领五十杖。”水溶面无表情的道,然后迎向司徒娬儿:“郡主,哦,不对,该称一声公主了,皇上的旨意不日便至,该是断无更改之理。”
司徒娬儿满脸泪痕,被水溶的这几句话,灼了一下,踉跄后退:“你故意的!”
“什么?本王听不懂郡主在说什么。”水溶的笑意止于唇角,目光冷漠。
“王爷不必再惺惺作态。”司徒娬儿低头拿帕子拭了拭泪,旋而抬头道:“我都知道,都是因为你,才换了我去和亲的,你就,你就这么恨我!”
“此言差矣,让公主去和番的是皇上,不是本王。南王在殿前恳求说郡主有明妃之志,令皇上大为称叹,所以才下了旨意,遂了郡主的心愿。而且,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昨日郡主还言之凿凿,说赴西羌和番乃是好事,有益家国天下,言辞之中大有为不能去而惋惜之意,怎么如今却又改了口风?还是对圣旨有什么不满意?”
司徒娬儿这才回过味来,昨日她和黛玉说了什么,水溶都是一清二楚,他在报复,那个女子,居然能得他如此殷殷回护,顿时心冷如冰:“你都是为了,为了她……你舍不得她,所以要将我往火坑里推。对不对?”
“郡主焉不是为了自保而要将旁人推入火坑之中?东宫密谈,哀词恳求,梨花一枝春带雨,以为本王不知道么?”水溶嘴角噙笑,语气却是冰冷道:“本王如此,也是为了报答郡主。”
趁着司徒娬儿一呆,他走近,微微俯身:“郡主的行事,本王早已领教过,若不以其人之道,还郡主之身,怎能对的起郡主一番苦心孤诣的陷害之情?”
司徒娬儿身上就是一阵战栗:“那,那不是我,跟我没关系……”
“呵呵。”水溶从容而笑:“本王有说什么吗?”
“我……”司徒娬儿语塞,这等于是不打自招了,买了山匪,要坏黛玉清白,在京中制造流言蜚语,桩桩件件,这个人都清清楚楚,只等此时和自己算总账,想到这里,面如死灰,肩头颤抖,忽而跪下:“北王,求你,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去和番,我不会再和林姑娘作对,娬儿求你,若王爷能施援手,娬儿愿意为妾,不,为婢……”
水溶无动于衷,冷然道:“公主殿求错人了,你如今将为西羌王后,为妾为婢,本王可都消受不起。”声音一顿,一面转身离去,一面道:“来人,请长平公主回府!”
司徒娬儿知不可挽,含泪起身:“王爷,娬儿是有做错事,可说到底那也都是因为王爷之故,不期王爷如此冷面冷心,今日的羞辱,娬儿会永生永世,铭记于心。就算嫁入西羌,也会遥祝王爷和林姑娘得偿所愿,比翼齐飞。”
言罢,即去。
她撂下的这番话,若有深意,水溶听着,却只是冷冷一笑,并未多在意,那双深瞳之中更未留下任何波动。
水溶眯了眯眸,脚步放缓,最后停在一株芭蕉树下,静静的望了一会,轻轻掸去上面的雨滴,轻轻的吁了口气。
没来由的很想去见她。
昨日在她面前,他没有戳穿司徒娬儿的谎言,故意将话说的不清不楚,让人误会,一来是为了行事便宜,掩人耳目,其实也是想知道,她究竟在不在意。
怕她不在意,想她在意,却又怕这一日,她徒受煎熬。
叹了口气,水溶终还是决定去一趟,管她怎么想,至少该给她个解释。
而此时,黛玉却已经知道了司徒娬儿和番之事。
“怎么会这样?”凉亭之中,她一时有些怔,望着对面坐着的楚沐寒,是他带来了这个消息。
虽说是圣意莫测,可是这也变得太快了,才一夜,就天翻地覆。
楚沐寒浅啜一口香茗,笑望她一眼:“怎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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