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放心他不会听宇文岚放我回去?
我觉得我在他身边其实也不怎么放心。
奈何这家伙看上去弱弱的,抓着我的手却不怎么挣的开。
“如意!”宇文岚略略皱了下眉:“过来!”
我说皇帝陛下是不是发号施令习惯了,莫说我不想过来,就是我愿意,我这还被人扣着呢。
殷思道的笑,像是一条蛇,丝丝吐着信子冒了出来:“陛下,皇后还欠着老臣一些东西呢,怕是不能那么随意过来吧,对不对,令狐?”
令狐不应,亦不动。
气氛诡异的沉寂了下来。
火光莹然下,殷思道的笑声突然哑然,瞧过来的神情变得吊诡:“令狐兄……?”
殷思道你辈分念错了吧?
令狐彦依然沉默,略带红色的光泽浮光掠影一般映照在他的脸上,描临着光润细腻的线条,那紧抿着的唇,像是蚌壳,紧紧守着内里的珍珠。
殷思道那张紧绷着的脸,不由自主的扭曲起来,形成一幅狰狞的图画,瞧得人分外瘆然。
我其实对他的感觉深表感同身受,令狐彦这个人如果要不愿意说话,那是真三棍子打不出个屁,足可以把人闷死。
当年我之所以之后放弃对这娃的耍弄,最大原因就是我得不到戏弄之后的回馈。
谁也不会愿意没事老是和一个沉默是金的娃较劲的,太费神了。
殷思道突然道:“令狐彦,可别忘了你的命,还在老夫这握着,你我的交易,可还没做完!”
令狐彦仿佛完全忘记了眼前的形势,铁了心的不说话。
而就在这时,宇文岚却道:“殷将军不是说要和朕今晚上君臣叙旧的么?怎么,改辙了?皇后欠你的东西,其实你可以问朕要,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宇文岚神情冷淡,语调清凉,掷地却如精钢钟磬,令殷思道浑然一震。
他脸皮子抖了抖:“陛下何出此言?”
宇文岚手一伸,掌心里托着个物件,方方正正,凝重沉淀,在火把下通透涟涟,下方那一块流淌着碧青色泽的光。
他将那物件高高举起,蓝汪汪的月色将它上头一副张牙舞爪龇牙咧嘴的神兽映得清清楚楚,我甚至能瞧见它右方那块被我上好的牙口啃断了的一只独角。
我心头狂震。
殷思道瞧着那东西像是满脸不可置信,接着浑身颤抖起来:“不,这不可能,这东西怎么可能在你手里,当初我们不是一起找都没有找到的?你怎么会有?”
宇文岚不经意看了我一眼,淡然道:“老将军以为呢?”
殷思道虎躯一震:“不,不会的,天意不会抛弃老夫,是假的,这是假的,老夫不信!”
宇文岚道:“不信将军要不要请朕的皇后鉴别一番?朕听某人提过,此玉玺曾被朕的皇后留了个谁都不知道的印记,如今也只有她能徵辨的出。”
我的心此刻就像是闯入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狂跳。
殷思道黯然片刻,突然指着宇文岚的手中那块玉玺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宇文岚,宇文岚,老夫为你卖命,我们殷家为你卖命,却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已经打算鸟尽弓藏了,亏了老夫,亏了我那痴心的女儿,全都是你宇文岚手里头的棋子,棋子!”
“大胆!”神武卫厉喝。
殷思道却越发笑得颤抖,浑身的铠甲都随着他的笑霍霍作响,他身边的人被他的笑容吓得面面相觑,露出怯意来。
宇文岚眼一眯:“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神武卫的钢刀长矛瞬间就朝着殷思道的方向击去,就在这时,殷思道突然仰天长啸,啸声撼山动地,身子如同一支离弦利箭,骤然向我这边射来。
宇文岚勃然变色,亦随之长啸跃起,鹰击长空截杀向殷思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追风逐电几道精光寒芒,罩着他的后背空门追来。
宇文岚视若无睹,一意向我飞奔跃来。
殷思道怒目圆睁,那张扭曲的脸仿佛当日殷傲霜一摸一样,那力道却被殷傲霜强不知数百倍,宇文岚与他仅仅差了毫厘,眼睁睁看着钢刀向我胸口刺来。
那一股子毁天灭地的力量令宇文岚眼中不由得露出一抹绝望来:“如意!”
他身后的寒芒在刹那悄无声息没入他身后,伴随着一声闷哼他骤然停滞在寸许之外,身后神武卫惊呼:“陛下……”。
我身侧的令狐彦突然动了,那来势不过一瞬间,令狐彦也不过只能将身子往我身前一挡。
嗤的一声,极轻极微的声息,仿佛夜半,昙花盛开时的那一声。
只不过彼时,开的酴醾是一瞬华彩的昙花,此刻,幽蓝月色下,却是一朵血花。
作者有话要说:谁是谁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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