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之航走得飞快，乔驰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小跑着追上去，人家就跟没听见似的，理都不理。
乔驰大约也摸出点他的脾气，他这人看着不声不响，实际上心气比谁都高，只有他俯视别人，没有别人俯视他的份。如今竟然被林允如此质疑，对他而言不啻大辱。
“别生气，林允就是这样的脾气，其实他……”乔驰追上去，用力拽住杜之航的胳膊，手指刚碰到他的衣袖，那人肩膀微微一抖，抹了油的小蛇一样脱身。
乔驰舔了舔嘴唇，接着追上去：“我替他跟你道歉，他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那人还是不理他，接着往前走，走廊昏暗的灯光里，乔驰只能看清楚他一双眼睛，嗯，气得都快喷火了。
乔驰脚底下倒腾着步子，嘴上叹着气：“你这孩子，生气就生气，说什么气话。”
杜之航脚步慢了半分，稍稍转过脸，拿眼角狠狠夹了乔驰一下，差点没夹出他肠子来。
还是没说话。
乔驰这时候满可以拿出上司的架子压他，可一来确实是林允不对，二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见杜之航第一面开始，他对眼前的人就是说不出重话。
大概被他一眼一眼瞪着，都给瞪习惯了。
乔驰心里一边感慨一边追，杜之航平时走路不紧不慢，生起气来脚底下却生风了似的。乔驰一路追到电梯门口，不知谁刚刚按开了电梯却没上，门正缓缓闭合。
杜之航本就走在他前面，见状脚下又快了几分，从门的缝隙一闪身就进了电梯里。他身形瘦，是而就算这么进去了，仍旧没有触动开关系统。“咣”的一声闷响后，乔大队长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在自己面前关闭。
“妈的！”再按开关已经来不及，他仰头看着电梯下行的标志，狠狠一跺脚，朝楼梯间跑去。
电梯里，杜之航按下一楼的按键，整个人脱力一般靠在墙壁上。
对面的镜子中，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正难过地看着他。
真奇怪，你在难过什么？你不是应该生气吗？
他们算什么人，有什么资格随随便便就质疑你的身份来历，又凭什么这么随便去调查一个人的过去。过去又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为什么要被你们翻出来，□裸地摆在眼前像看热闹一样围观。
为什么遇到任何人，他们都要用你的过去给你下一个定义，判断你的好坏善恶，分辨你是否非我族类？
我就不能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吗？！
他咬紧牙，狠狠地一拳挥出，砸向身边的墙壁。电梯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几乎同时，停在了一楼。
门缓缓开启，杜之航将眼角那难过的表情收起，刚要迈出步子，身体却在下一刻僵直了。
“你……”
“等……你……等会儿！”乔驰捂着肚子，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大冬天的，他的额上全是汗珠，脸颊也红得不像话。
“你……跑下来的？”那可是十七楼！
乔驰点点头，一边喘一边拉着杜之航把他拽出电梯，使劲抹了几把汗说：“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算不清帐……你跑得再快，也没地方可去啊……你不是，还得……还得跟我回去么！”
杜之航怔怔地看着他，甚至忘了自己正在生气。
“算了。”乔驰缓过来了点，直起身子，很是无奈地看着他，“我也不招你了，你冷静冷静，咱先回家。今晚想吃什么？”
“西红柿鸡蛋……”杜之航脱口而出，说到一半，断然反口，“随便，只要不是你下厨！”
洛东承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整个警局只有高层几盏灯亮着，大约是重案组又在通宵查案。他抬起头扫了一眼，低头继续往警局里冲，却没想到在门口遇着一个熟人。
“林允，你干嘛呢？”他停下脚步，走到林允身边。
林允靠在警局门口，身边烟雾缭绕，脚边全是烟头，那样子哪里像个警察，根本就是个画不出画的文艺青年。
洛东承仔细想了想，上回林允这样的时候，还是因为正在苦追某著名先锋女画家，不得不投其所好。
难道这回他看上了哪个女作家？！
“没事。”林允扔掉烟头，脚踩上去狠狠一碾，“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医院那边的布防分配刚忙完。”洛东承说，“你到底怎么了？”
看样子他在外面站了不短时间，一张脸冻得煞白。洛东承抓着他的手一摸，冰凉冰凉。
林允还想否认，可看着洛东承脸上的表情，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委屈，乖乖和盘托出。
事情不长，三言两语就说完了。洛东承的脸色却越听越黑，等他说完，舒了口气说，“先别在这站着了，你吃饭了没？我请你吃饭。”
林允摇摇头，看看时间，说：“不用了，我没胃口。”他知道洛东承有话对自己说，便指着停在路口的出租车道，“咱俩一路回家吧。”
两人回家顺路，以前就经常一起走。洛东承应了一声，叫过出租车，进了车厢才道：“你太不应该了。”
“难道你不怀疑吗？”林允冷笑，“我觉得他不对劲，为什么不能查一查？”
“你觉得他不对劲，可以直接去问，乔队回答不了，可以问郭局，这样私下调查，未免太不尊重人。”洛东承说。
“我只想知道真相。”林允说。
“你还嘴硬？”洛东承恨不得给他这榆木脑袋一拳，“那我问你，要是杜之航不是新人，而是像我跟乔队一样，认识了你这么多年，你会不会觉得我们不对劲？就算你觉得我们不对劲，你会不会暗地调查我们？”
“不会。”林允闷声道。
“再说另一个问题。”洛东承继续道，“别说别人，且说特案组里，谁没有点不能跟人说的过去？你有，我有，乔队更不用说。既然郭局让他进入特案组，那他的过去就一定不会对大家造成威胁。”
林允一哽，不说话了。
“你自己想想。”洛东承拍拍他的肩，“想清楚了，就给人家道个歉，我要是他，我早就给你一拳了。”
出租车转了两个路口，就到了林允的家。林允下车时一直若有所思，洛东承一边祈祷他的情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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