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侍卫得令,立刻行礼,背向云赞开始摇动头顶粗大的铜轴,底下立马传来嘎啦嘎啦的机械转动声。地板中央滑开一个一人多宽的口子,赤金锁链的绞合下,刻着下弦月的镜身升了起来。期间飞舻又是猛的一震,云赞不等阚云镜归位,便迫不及待地把眼睛贴了上去。
云赞眼前呈现出一片高热的云雾,那是冲镧喷出的气流,松松垮垮地笼罩着船身。他比着手势,侍卫官小心谨慎地摇动铜轴,校对方向。
不久,白雾消失,他看了云眼中一眼望不到底的澄紫天际,偶尔飘过一丝云,没有动静。
坐在巨大透明的玉英屏罩前的其他三名阚云使也各自对准阚云镜,搜查着飞舻外的情况,这时突然大叫,“报告常吉士!亥时二刻方向!左平!指挥室左下方!那是……那是……好像是龙!”
“龙?!周天之中为什么会有龙族?”云赞吓了一大跳,赶紧对准子时方向,果不其然看到冲撞犄角上挂着个庞然大物,显然不是寻常在天上玩闹的蛟,黑色的龙鳞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他登时脑中一热,赶紧让人再将阚云镜调大,“……快!阚云士!快看看这是不是上清神使的座驾!”
“报告常吉士!应该是!龙颈套轭,挽着一架玉格!只是现在尚没有发现幸存者!”
庶吉士满头大汗:“常吉士!我们不小心冲撞了上清神使的座驾……应该立刻展开救援!”
话音刚落,飞舻又是连续震动,外头连连响起巨大的刮擦的声响。众人面前的那张巨大的书桌斜斜向右前倾倒,上头的星图龟甲一溜烟滑到玉英屏罩上。一时间指挥室里一片混乱。云赞拔出腰间赤金剑:“稳住!稳住!再探!”
“神龙、龙怒了……”一名阚云士结结巴巴道,“神龙在攻击它附近的冲镧!”
“常镧士怎么说?!”
外头传令官没命似地跑来:“常镧士报告!亥时方向戊、己、戌三个冲镧全数被神龙所毁,上清气泄露,已封闭舱门,剩余续航能力三十六个时辰!常镧士请常吉士示下!”
云赞在庶吉士的辅助下飞速整顿一片混乱的指挥室,一面冷静地发布命令:“无妨!封闭之后就由着它去吧,不用派人修了,所有冲镧改道向下!停船抛锚!启用中央备用冲镧保持平衡!派一艘飞梭出去看看有没有幸存的神使!”
“常吉士!”一直对着阚云镜的侍卫官突然抬起头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报告常吉士!三天前前往西方榆次山与妖族人接洽的飞梭在禺时方向出现,打出入库的旗语!大概再过一刻钟可以准备回收!”
“确认过么?”
“旗语正确!”
“太好了……来得真是时候!”云赞走到他身边,阚云镜里果然有一点小小的黑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攀升,“收回刚才的命令,不必再派人出船!联系那艘飞梭,让他务必搜索玉格,救援神使!”
“是!”
从指挥室里传来的命令像是流水般蔓延到飞舻的角角落落。甲板上升起巨大的红黑两色旗帜,按照约定的密语发布命令,一直往上拉升的飞梭开始缓慢地变更方向,错开接收口开往船头方向。
庚云号飞梭。
“这是做什么?你不是说带老子去飞舻中见你们的头儿么!”说话的人不明所以地趴在驾驶椅上,一双四周绘满图腾花纹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透明云英屏障。
那人赶忙苦笑:“是……是!尚大人!只是出了点状况,让我去排查一下……”
尚食其不爽,踹了一脚他的椅子,“什么事会比老子更重要!”
说话间飞梭已经绕到了飞梭头部 ,尚食其定睛一瞧,“哎呦!你们天上还有撞车的啊!啧啧……那边还有人!”
“哪里?!”
“倒悬的车里啊。”尚食其一指,“你是瞎的么?探着脑袋呢!”
戊辉号飞舻。
“神龙怎么办?”庶吉士突然问。
云赞停顿了一下。
庶吉士看着他凝重的神色,上前大声道:“常吉士!在造成更大破坏之前——请下令屠龙吧!”
云赞抿着薄削的唇,眉峰在炯炯有神的双眼上投下一道阴影。“不用管它,先看看有没有人……”
“常吉士!”
云赞淡淡地掠了他一眼:“你要违抗我的命令么?”
庶吉士单膝跪地,将赤金头盔捧在腋下:“不敢!只是这样下去,不知神龙会对戊辉号造成多大的伤害!”
“这种天气派出飞梭攻击神龙,你能收得回来几个?我自十六岁登舰以来,还从未看到过这么恶劣的风暴。”云赞叹气,看着透明云英外的云壁,云壁越压越紧,又要重新将他们吞入暴风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下锚!”
玉格中。
“喂!云中人不是你的神将么?”
月祁淡淡道忘了:“……那是什么?他们要做什么?”
阳宸抬目,只见眼前突然掉下一个黑压压的巨物,伴随着狞利的巨风从他身边堪堪擦过,登时吓得屁滚尿流,赶紧缩到月祁怀里。月祁也是身体一僵,但仍旧哼他,“这点出息。”
阳宸反正在他面前素来不要脸,哼唧地问他砸到了没砸到了没,等到满意的回答才重新探出头,发现那重物已经钻到他们底下去了,悬在半空中被疾风吹得晃晃荡荡,是只比玉格还大的赤金凤凰。
这时候恍然大悟:“哦……这是下锚了啊……”
月祁有口无心地挤兑着他:“你又懂了?”眼睛却好像在看什么东西。阳宸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望见一对薄薄的翅膀,正在滑翔着凑近他们:“诶?”
“这个知不知道?”
“不知道了……”
“我倒知道。”月祁在嗡嗡声中一撑玉格,跳到车轼上。飞梭盘旋着接近,两翼带起疾风,吹得他的长发四散,形容狂野。
因为整辆玉格都跟着神龙倒竖着,所以车轼高高翘起,月祁也不怕底下就是万丈高空,蹲下身把西红和阳宸的尸体收起来,对准打开舱门的人就抛了过去。对面那个浑身上下涂满油彩的家伙四肢修长有力,竟也没有什么所谓地接过,两个人恍如如履平地搬运沙袋的苦力,看得阳宸目瞪口呆。
这时候飞舻已经出了云眼,老龙跟着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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