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神着他，忽得笑了，看着顽皮孩子的母亲才会有的笑，屋外传来脚步声。
“我饿了。”她说。
侍者托了菜肴进来，向他们道歉，让他们久等了。
“你的希望是什么？我要知道。”他的语气急切，侍者才出屋就问。
“这就是传说中的河豚？”她吃了一小口，“入口就化了，真得不错。”
他捉了她的手，滟滢脸色微变。
“别慌！我要是对你无礼，你就用这三十万的椅子砸昏我，或是用几百块一杯的茶泼我的眼睛。你听说过这个故事吗？”
“有一个女孩子美丽又善良，却被后母虐待，又冷又饿，绝望中忽然遇到一个仙女，仙女告诉她，可以说出三个愿望，就能得到实现。现在，我就是那个仙女，告诉我，滟滢，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可惜，你不是的！我也不够美丽善良！”
“试试看？你不是相信终有一天，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也许就在今天？”
滟滢想了许久，才说：“我想要，很多很多的钱！”
他一脸不信的表情，既而有点愠色，“我一生中，从来没有今天夜里这么认真，这认真超出了我的想象，也，”
“我也很认真！”
“可是你在说笑，而且是个并不高明的笑话。”
“为什么提到金钱会让你觉得我是在说笑，我极少讲笑话，而且从来不拿钱说笑，你应当理解，我是做什么的！”
“你需要钱干什么？”
“这才是天大的笑话？钱能做什么？一点点的金子，能让年老的变成小伙子，让愚蠢的变得聪明！你每天存入100万现金，难道你不明白对我而言，500万会意味着什么？”
“告诉我，我才会知道。”他一脸的真诚。
“钱意味着自由，而自由就是我最大的希望！拥有了自由的我，会化为翅膀丰腴的大鹏遨游天际。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她说这话时，嘴角微翘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酒窝，乔治的心往下沉，天使的颜容深不可测的心智。
“真希望听到的不是这种回答。”他说。
“你想听到的是什么？”她微笑着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又冷又饿的真善美遇到仙女，说出三个心愿，首先是能得到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其次是一件漂亮的公主裙，最后嘛，希望遇到一个王子骑着白马爱上自己。这就是你想听到的答案？我们之间谁是女孩儿，谁又是仙女，你真得分清楚了？”
乔治困难地抬起眼睛看她，似乎刚刚承受了沉重的打击，他对她说话，声音低而含糊：“第一眼看见你是在东区银行，我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好心的仙女，想拯救你，特别想！”他用到拯救这个奇怪的字眼，滟滢心中一动，他的眼神有些急切，似夜风中摇曳的火苗。
“可是，现在，我才明白，枉然，而已！”
她在心底想，他们第一次相遇并不是在东区银行，但是她没有说出口，他整个人身上突然蒙上一层灰暗的颜色，让她不忍再问。
还是刚才那处偏厅，乔治坐在原位，代替了滟滢的是一个男子，他的面容故意隐在阴影中，只感觉到五官的粗略轮廓，平坦的额头，鼻梁非常的坚挺，方方的下颌中间有一道竖的凹痕。
“你能确定她在车子里等你？”
“是！”
“今天晚上，你让我有点失望。”男子说，他声音低沉，极其动人。
乔治困难地说：“她不是最美，也算不上冰雪聪明，可是，我掌控不了她，她和我认识的女人不一样，跟任何人都不一样，也许她没有外表那么娇弱，可是，我觉得她不会，不会是犯下那种罪孽的人？！”
那个男子发出低沉短暂的笑，说：“你又能认识多少女人？！你现有的状态有问题，让我很担心！也许让你回来是个错误，”
“不！”乔治叫了起来，他打断男子的话，这大概花了他不小的勇气，显然他惧怕这个人，“我不会离开，求求你，别让我走！”
看不清楚男子的眼神，只听见他让乔治快点回到车子里，不要让她起疑。
滟滢还是那个姿势，看上去有点累，乔治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她似乎才看见他回来，“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没想到他们结帐那么慢。”他向她解释。
月光给她的眼睛披了一层薄纱，可当她转睛看他时，乔治心里很有点感伤，她也有点察觉，问他，是不是很累？
他没有回答，发动了车子往回行驶，心中只但愿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滟滢刚走到门口，大门就从里面打开，燕妮关切地问：“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又痛得厉害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打你电话也不接，担心死我了。”
“先进屋再说吧。”滟滢倦得不行，实在不想多作解释。
“我已给你煮好了粥，加了你喜欢的黑米，我马上给你添一碗，现在还痛吗？”
“好多了。”
“咦，你的药呢？”
燕妮看她空着双手，滟滢从皮大衣的口袋里掏出几盒西药放在桌子上，燕妮拿着看，都是治胃酸过多的药。
滟滢吃不下粥，可不忍扫了她的兴，勉强咽了几口，燕妮端了水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边洗脚，这是她的习惯。
电视里正在放言情长剧，燕妮时不时地发出笑声。
“你今天，真去医院了？”她突然问。
滟滢抬眼避开头顶的灯，说：“都是我痛糊涂了，忘记给你打电话就去看急诊。害你担心了。”
“你的病历呢？我怎么只看见药，没看见病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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