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了青商的那片神秘竹林,固执的被我相信它一直存在着,只等这地方有绿草,阳光,还有水,它就一定会出现,长出我的青商来。
这件事成了我心口的一个秘密,使我每日奔走在丘陵黄土之间,起早贪黑无怨无愧。
以至于很多年后,朱雀都在流传着一个传奇,燕北县令包小飞凭借一人之力不辞劳苦感动上苍,最后使燕北大地回春,福泽四邻。
他日我低官厚禄只手遮天,再回想这个黑色讽刺的传言,却只有满腹的心酸痛楚。
改变燕北的过程,就是一场辛酸无比的噩梦。围观的人浑然不觉得,最多同情。做的人却身心俱累,日夜承受着死去活来的双重折磨。
柔软的手长起了厚茧,胳膊上伤口被伤疤层层覆盖。
吃不好,馆长来去三个时辰送来的饭菜,到时已经干如铁球,只得将馒头砸碎了就着冷水送服。
天气干燥睡眠不足,嘴角三差五的烧起水晶泡,缺水时渴极了只有去刨些湿土掩在鼻端轻嗅。
有时走的太远,晚上不能回月牙湖,便枕着沙丘入眠,看黑夜逐将天地万物吞噬,心才觉得有些许恐怖的凉意。
不能让自己闲下来,一停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胸口闷的喘不过气。
夜里有时会抱着胳膊偷偷的哭,一入梦便梦到往事铺天盖地袭来,仿佛再也不能醒来。不得不在天不亮时便捧着小树苗、水桶四处奔走。
我就这样忙忙碌碌走走停停,在这片焦灼贫瘠的土地上变的又黑又瘦。
燕北的风沙陵南的回忆洗掉最后一点少年的稚气,我疲惫机械的穿行在丘陵中,被现实逼到疯狂成长。
小白脸偶尔会神出鬼没的来,放下酒对饮两杯便自行离开,彼此一言不发。
他派人偷偷帮我植树苗,派人守护灌溉,我通通知道,却不肯和他讲话,青商离开的原因,虽不能说是他推波助澜造就却也脱不了干系。
横竖一条命,我连自己都保不了还有心事去管别人么?遇上了半仙儿,便是我们之间有缘份,倘若我活着一定想办法去找他帮他。
倘若我或他其中一人死了,那说明彼此情份尚强,万事自有规则强求不得,左右都要先自己过的顺心才好。
青商走后我便我已看透,从此心如止水无牵无挂。想通后,和他那一晚春宵,自是当了做场梦,被遗忘在脑后再也不曾想起。
他或许心有愧疚,也未曾再提。
第二年刚立春,燕北地皮便开始泛起浅黄,我站在月牙湖的高石上,欣喜若狂。
几个月后,果然一片新绿,绿洲虽然像秃子头上的疮疤,却已让人足够欢喜。
我睁大眼睛四望,果然感觉到地表下那层竹笋蓄势待发,又是激动的手舞足蹈。
和凌喜洋立下的三年约定,因一向说话不算话习惯了早已忘记,我的辛苦努力,都只为自己而已。
不管多久,三年,五年,抑或是十年一辈子,我一定要让这里绿新繁荣,花开遍地,用来迎接我的青商。
三年,改变的远远不止是燕北,我也变的几乎面目全非了。
学会了拼酒,烧酒大口灌入喉中眉头不皱,酩酊大醉大醉后对着月亮引亢高歌。
会有意无意调侃白清遥的小丫头甚至他的老婆珍若,对上他满身冰寒煞气面不改色。
改穿青衣,我日日见衣如见青商,以慰相思。
用牛皮绳将疯长的头发草草束起,任由它杂草丛生。
甚至还蓄起了胡子,对着水面常被自己疲惫陌生的面容吓到。
“何苦这般苦自己,人死如灯灭无知无觉,纵使你拼命辛苦,他也不可能再看到,值么?”
有人将我酒辟手夺走,丢一句冰冷的话语。
“值。”我肯定的问答,两年来首次开口和他说话,怔了下低笑:“不苦,我心甘如饴。一难受,我便回想过去的事情,想起他扯下嘴角我都能开怀上半天,便已足够幸福。”
“你要一辈子都活在记忆自欺欺人之中么?”一向都不喜欢多说话的他居然开始追问。
我抢过酒壶,对着自己额头乱发缓缓吐气:“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别再来了,我只是个又脏又丑的穷鬼,什么都给不了你。不仅如此,我还是牛皮糖类。受不得别人丁点好,如果粘上人任都都无处可逃,你是有家室的人了,玩不起,懂么?
他低眼扭开我的手,小口饮两口酒冷冷道:“晚了。” [第三话完]
作者有话要说:嗯,依目前进度来看,只剩下一话京城了,照例来个预告吧~
第四话:横行(小飞扬眉吐气狗仗人势XOXO了结某只不堪的情敌官敌的一话……)
惹我你就死定了啊,告诉你,爷上头有人!!
= =这章就是泄气发彪扬威官场横行京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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