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的春天在我期期艾艾等待中到来,带着点期待还有跃跃欲试的期待,我和小白脸奔走了大半个陵南去寻找新发的胡杨芽。
每找到一株便欣喜若狂,挖起来放到篮子里置若珍宝。
在春天蒙蒙细雨中小心翼翼种下,为防止跳鼠啃噬不得不派人日夜轮守。那年的燕北,白乐宫几乎人人都成了守护者,那些立在寒硝中无怨无愧的身影,至今让我印象犹深。
闷热酷暑的夏季是对所有人的折磨,被晒透的地皮浇一勺水上去,不消片刻便挥发净光。
走出沙丘便像进了闷热的蒸笼,皮肤每个毛孔都像缺水的鱼张大嘴巴叫喝。
然而,还有比身体折磨更痛苦的事情等着我们,那便是眼睁睁看着树苗被晒死却无能无力。
辛苦挑水走十几里,到了地方却发现辛苦救来的树苗已成为焦木,用手一揉便化为粉末。那种痛,恨不得将自己的血注到土壤里去,远比太阳灼伤裂皮肤饥肤伤的更深。
晚上,一身疲惫的回到月牙湖边清洗,谁都不愿开口,身心俱累。
我曾无数次怀疑自己的决定,当初的自信也在树苗一棵棵枯死后逐一崩解。时常浸在湖水里不想起来,闭上眼睛就累的不想再醒来。
人一辈子如同白驹过隙弹指即逝,得过且过罢了,干嘛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然而话外音却一次次将我从自弃中拽出来,半仙儿说:“我等你。”
凌喜洋说:你若能如约定般归来,我便再加赏你一项殊荣。”
白清遥说:“我不想放弃。”
心底的某根弦便被人突然收紧,我像条疯狂的鱼般纵然跃出水面。
“我和你一样不甘心。”湖面那人面色沉静道,坐在湖面的身影清冷倔强。
虽然隔了几千年的光阴,我和他却都没听说过人定胜天的童话。可这并不能阻止我们内心隐约的期盼和梦想,既然不甘心,那就努力罢!
“秋天的燕北是最美丽的季节,不是因为有一望无际苍凉的黄,而是有我们种活了三成的胡杨,这个冬天如果下场大雪就好了。”白清遥提着洒壶醉眼朦胧道。
他清醒时绝少说话,一天常常不会超过十句,且是简短干练。
我喜欢在他喝醉酒聊天,有问必答且巨真诚,纵使许了什么承诺也不用担心他醒来后会赖账。
我的话也越来越少,即使许久一个人沉默也不感觉寂寞,年少的骚动聒噪逐渐消失在忙碌的日子中。
让人惊讶的还有我的身体,十九岁到来之前居然还顺势拨高一节,这让狗腿唏嘘不已,逢人便夸道:“我家老爷又长高了,看到没,和你们家少宫主一样高了。”
一如前具身体的晚发育,我倒不见得有多惊喜,偶尔看到湖面多出几分刚硬线条的脸庞,居然会隐隐生出几许陌生感来。
抬头望天任思绪翻飞,勒紧腰带减肥的小白日子仿佛就在昨天,时光却已流走在悄无声息间。
立在金色略显稀疏的胡杨林中,仰望这些这些给燕北带来生机的璀璨生命,生千年而不死,死千年而不倒,倒千年而不腐,这便是活到了极致的生命。
谁能预料得出,我包小飞居然也学会了思索人生真谛,并用极度文艺的腔调去赞美它?孤寂苍凉的燕北逼人疯狂成长的,不是只是身体。
答应过办完事便来找我的东方磊,迟迟没有出现。除了偶尔被大风刮来的几块破铁皮外,我未曾见过有任何来访和途经者。
正如白清遥所讲,这是是一处与世隔绝的诅咒之地,我们已经被外面的人所遗忘。
在我至燕北整整一年时,下了入冬后最大的一场雪,整个世界都被雪白笼罩。
看着远处一片苍茫,内心寂寞便像荒草一般疯长,忙碌了整年突然闲下来,混身上下都觉得不对劲儿。
披了马甲去找白清遥聊天,四顾找不到人,途经以前住处时,看到一女子抱着手炉幽幽的看着我:“你来了?”
“是啊,闲的闷么,想找人聊聊天。”我盘脚在她身边坐下,随意惯了的毛病总是改不掉。
她将手炉递给我,眼神略带期盼道:“是来找我么?”
我摇头:“本来是找小白脸的,却不知他去哪里了,胡知己转转,刚好碰上紫嫣妹妹。打扮这么漂亮,是去赏雪还是出去玩儿?”她对我的好,并不是看不到,无法给予回报的感情还是让它死在暗处的好。
她有种说不出的失望,微微点头胡乱道:“哦”
相对着沉默了会儿,我感觉无趣便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玩儿。”
走出几步后,却被她开口叫住:“小飞……。”
亲切娴熟的称呼并无半点儿突兀,仿佛已经唤了许多次,实际上白乐宫所有人一直都叫我包公子,她也不例外。
我好奇道:“紫嫣妹妹有事么?”
她张了张唇却摇头道:“没有。”
好像变化的人不止我一个啊!我冲她摆手道:“那紫嫣妹妹再见,天气凉还是回去休息吧,女孩子的身体可是很金贵的,冻坏了就要受大罪啦。”
离开时膝盖隐隐作痛,该死的风湿,为什么总没来由的疼!
走出老远后回头,见她仍固执的立在原地,整张脸像隐匿在雾气里,却如何也看不清表情。倘若是在一年前察觉自己被人喜欢,我怕是做梦都会笑出声来,如今看来自己是幼稚极了。
只是一年时光,我心态仿佛骤然已平静十岁,这种感觉,实在不如过去无忧无虑的好。
再走几步,突然被飞快奔过来的人撞到,定睛一看,居然是小白脸。面无表情的绷着脸,飘忽的眼神却摭不住慌乱。
“你怎么了?被狼追?”我好奇打趣道,再看他的身后,乖乖,不得了,美女珍若正提着裙摆跟过来。看到我后她脚步登时顿住,犹豫了半天最终调头掩面走人了。
大致看出个七七八八来,我靠在栏杆上嘲笑他:“你也太没出息了,一个男人居然被个女的吓成这样子。”
他伸手将栏杆捏出五个指印来,用眼角扫我一眼:“少说风凉话。”
我连忙跳开,抢过旁边小宫女托盘中的酒壶笑嘻嘻丢给他:“酒壮某人胆,不天天盼着和人家成亲么,调个情就吓成这样子怎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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