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迪丝有些结巴，“你……”
说出实话吧，有的时候，欺骗比事实更伤人。
“我不知道……”第一个单词吐出来了之后，伊迪丝发现这些话不受控制的从自己嘴里倾泻而出，“你弹得很完美，应该说——完美无瑕，一个音符也没有错，手指的控制力也很好，旋律美好的想让人落泪。但我感觉……”伊迪丝搜索着头脑里的词语：“你是在发泄，你踩踏板的时候，听起里——仿佛愤怒的在颤抖，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嚎叫一样，你没有在弹琴，你是在发泄你的愤怒。毕竟——音乐来自精神力，而不是来自炫技。”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说出而来最后一句话：“那就像是，你已经别无所求，你已经不期待会发生更好地事情了。”
伊迪丝一口气说完了，却被自己的发言搞得有些尴尬。
我在胡说些什么呢？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抱歉，伯蒂，不要听我的胡言乱语，我可能看多了那些歇斯底里的小说。”
诺伯蒂关上了钢琴盖，说道：“我们不要再为音乐而烦恼了。”
伊迪丝点了点头。
“我得去工作了，”小姑娘说，“罗切可不希望你白白付我报酬。”她把钢琴谱子放到了一边，“那一摞蒙田的书稿在哪里？”
“在桌子上。你两个小时能搞定么？”
伊迪丝两指并在一起，在太阳穴旁向前一伸，敬了一个空军军礼。
“当然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伊迪丝坐在了椅子上，盯着蒙田的书稿，振作起了精神，开始整理，诺伯蒂看了伊迪丝一眼，他拿起身边的书，开始翻了起来。
古董店里只剩下伊迪丝翻动书页的声音。
钟表指针沙沙的走动着，伦敦夜晚霓虹灯的光芒照在古董店老板精致的脸孔上，也照在了他矢车菊般的双眸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的书页却一页也没有翻过。
他看向桌子方向的伊迪丝，女孩已经趴在了桌上，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
诺伯蒂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走向了陷入睡眠的女孩，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
“你说对了，伊迪丝，”他说，声音优美的如同钢琴弹奏出来的协奏曲，“我已经不期望发生更好的事情了。”
他将身体靠在墙上，看向了伦敦被霓虹灯照亮的街头，眸子却没有焦点：“我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朋友，但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就像你不再需要某部分肢体，或者只在孩提时用它在树上晃荡，从此不再使用它。然后某天，你发现那条腿甚至动都没法动，此时你孤身一人，却必须横穿马路。”
“我找不到我的朋友了，我被困住了，我已经看得太多、太多了，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不期望发生更好的事情了。”
“我被你困住了，伊迪丝。”
直到听到诺伯蒂离开的脚步声，伊迪丝才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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