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殇

  我身子一颤，有些发软。好在背后有鹿淳与寡妇清扶住，这才稳住。扯出笑，举杯道：“夫人有心，嫣然不敢当！借这杯酒祝大王，夫人举案齐眉，祝大秦天下繁荣昌盛。”

    说完一口饮下，这酒可堪比黄莲水了。我喝得太急，呛了一声，然后剧烈的咳了起来。

    “嫣然，还好吧！”鹿淳见状，赶紧递上了杯水。

    我笑着接过：“没事，只是亲眼见到大王成人了，嫣然也觉得很欣慰。喝得太急，呛到。失礼之处，望大王、夫人和太后恕罪。”

    “久闻未央夫人才艺出众，今日兴致这么好，不如请夫人为大王与茵夫人献上一曲如何。”吕不韦突然岔进来。

    我斜眼看看他那一脸算计的表情，心里了然。想来他仍怕我与嬴政有扯不清的关系，才会出此小计来打击我吧。

    “好呀，哀家上一次听说嫣然琴艺高超，竟是在大郑宫老太后那儿。不知嫣然可否献艺，让哀家也一听天籁！”起哄的自然是赵姬。

    寡妇清的表情有些担心，而我则吸了口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有任何表示，不为自己也要为嬴政。如果我倒下了，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来。

    下意识的看向上方正位处，他则避开了与我的眼光交流，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应酬般的笑意无论如何都没触进心底。不过，在那貌似平静的眼底我仍看到一丝担忧。

    “既然太后这么好兴致，嫣然自当从命。”说着从乐师手中接过一支琵琶略略调了几个音。这个时候应当弹什么呢？想了想，依稀记得学琵琶时学过《金蛇狂舞》，这曲子听着喜庆。

    忽略掉周围的一切，我弹起了这个调子。欢快的音符随着我指尖的灵动而跃出，这喜庆的曲子更映衬出心底那浓浓的苦涩。好容易弹完，我放下琵琶略略的一欠身：“献丑了，望太后、大王以及夫人能喜欢！”接着，回到原坐上。

    “时辰也不早了，臣等恭送大王夫人回宫！”吕不韦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站了起来，接着全场文武也都站了起来。

    嬴政拉着红绸的一端，而郑茵之则拉着另一端在众人的瞩目下缓缓走出了大殿。

    露过我们这里时，正好听到赵高低声询问：“大王果真要与夫人回未央宫！”嬴政只“嗯”了一声，不再言语。我则在寡妇清与鹿淳的搀扶下离开了王宫。

    回到草堂，原本笑容可掬的我瞬间崩塌：嬴政今日会在未央宫与郑茵之洞房，也许明日未央改为同庆也是极自然的事了。

    趴在床上，再次哭出声来：季嫣然，这一切都如你所想不是么。嬴政大婚了，娶了别人。你也笑着对他说了祝福，还有什么好哭的，还有什么好痛的！莫非真是爱上他了，爱上了么？心里反反复复的问自己，我突然发现答案居然是肯定的。是呀，若是没有爱，怎么会如此痛！

    那泷呢……泷如今算什么？扪心自问，泷如今在你心中是什么？仍旧有爱，是的！仍旧有爱、有遗憾、但是已经接受了不在身边的事实，忘记原有的爱，将此爱变成另一种爱。非关男女，只因彼此都是对方心中最重要的人。

    政儿，对不起。此刻我是体会到你那时的痛苦与伤心了，我伤了你却也伤了自己。放纵自己大声哭吧，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喝完交杯酒，是时候洞房花烛了。就算是你现在改口，此时恐怕已经来不及；就算你接受与人分享一个丈夫，在你伤他这么深后，也已经来不及了吧。季嫣然，你接受现实，自吞苦果吧，今天哭完后明天不要再哭了！

    真的好累……就当我慢慢跌入黑暗时，突然一股熟悉的味道飘了进来。不会吧！斗然睁开双眼，居然发现嬴政就生生的坐在床边，一脸柔情的看着我。

    我在做梦？用力咬了咬下唇，啊，好痛。那天的伤口似乎又被我咬破了，嘴里尝到鲜血的味道。

    面前的嬴政发出闷闷的笑声：“傻嫣然，有时候寡人真的觉得你好傻。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还要自己来舔伤口……”说着,他居然倾身在我唇上细细的舔着。

    被那温热的舌一触,我立即弹开。“政儿，你怎么……”真的是他，我不是做梦。

    “嫣然，你能不能乖乖地放心将自己交给寡人、完全的信任寡人呢。所有的旧伤口寡人会帮你舔，而今后不会再有新的伤口！”嬴政的表情是那么的温柔，眼神是那么的深情。

    不管了,我真的不想管了,就算是做他众多女人之一，我也愿意呆在他身边。只要他愿意，我认了！就这样吧!“好！”决心一下，我泪眼朦胧地扑进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