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泥鳅

    小哨郁闷了，喝高了，回到家后倒头便睡，迷迷糊糊中被母亲喊醒了，小哨头痛难受，没有腰似的倒下来。母亲再次把他扶起来，附在儿子耳边兴奋地说道：“前村的王媒婆来咱家给你提亲来了，你快起来洗洗脸，去随他相亲去。”

    小哨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摇摇手道：“我才不去呢。”

    两年前，父母眼看着儿子到了定亲的年龄，就带着礼品亲自到王媒婆家走动，不料王媒婆大是奚落一番，说他家比较贫穷，彩礼出不起，提亲也是白费口舌，俩人只好无功而返，当时小哨气得抹鼻子，发誓一定要有出息，好让王媒婆看看我马小哨不是糊不上墙的烂泥。

    今天王媒婆的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竟亲自上门提亲，令小哨对这个社会捉摸不透，难道金钱的魅力真的有这么大吗？

    小哨懒洋洋地起床洗了脸，手机响了，是晓丽发来的短信息，问他干什么呢？小哨回了三个字——去相亲。

    小哨来到房间里，看到王媒婆正在口若悬河地夸赞谁家的姑娘，见到小哨来了，忙起身道：“我的乖乖，这娃子长得这般标致，这真是男大十八变啊，越变越好看。”

    小哨斜睨了一眼这张令人作吐的面容，无精打采地给王媒婆端了一杯热茶，坐在床上默不作声。

    王媒婆起身说道：“大侄子，这家的姑娘长得要多水灵有多水灵，堪比月中的嫦娥，人家都说什么出水什么蓉的，保准大侄子看上一眼就忘不掉，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上路吧。”

    小哨还没有明白过来，父亲就拿出两包烟塞进了媒婆随身携带的坤包里，媒婆喜不自胜，乐得大嘴巴合拢不上。

    小哨根本不想去相亲，无奈父母一口答应下来，再说两包烟已经发了出去，只好一脸氤氲地随着媒婆上了路。眼下，相亲的小伙子待遇可真高，小哨家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只有一辆浑身乱响的老式自行车，媒婆亲自开着自己的电动三轮车，载着小哨往女方家行去。

    村口处，小哨看到艳芳站在路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消逝。见到小哨临近，摆手示意小哨下来，小哨便下了车，艳芳咬着嘴唇，慢吞吞地掏出一支崭新的口罩递到小哨的手中，低声说：“小哨哥，今天风大。。。。。。戴上它就不会感冒。”

    艳芳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望着艳芳渐渐消失的孱弱背影，小哨鼻子一酸，他知道艳芳对自己的好，可是父母曾私下里研究过这件事情，艳芳的父亲是村里有名的恶霸，先前与村主任狼狈为奸，自从村主任酒后闯进艳芳闺房后，两人关系就彻底断送了。依旧仗着亲属多，在村中无人敢惹。

    小哨的父母怕两人成婚后，脾气暴躁的老丈人会给儿子小鞋穿，所以竭力阻止小哨和艳芳的和好。

    “大侄子，咱们快走吧，姑娘家还等着咱们呢。”

    小哨在媒婆的催促下上了电车，戴上口罩，沁人心脾的香气瞬间游走在全身的三千六百多个毛孔里，浑身舒贴自在。

    这分明就是艳芳的口罩，一想到艳芳曾经戴着它赶集上会的，小哨脸上直发烧，艳芳的樱桃小嘴也曾经触在这块布中，小哨摇了摇头，力竭不去想这件事情。

    “大侄子，晚会快到姑娘家的时候，咱们俩换换位置，你来骑车，我就说这车是你家的，与姑娘谈话的时候要温文尔雅，话语要经过大脑，不能乱说话，不然人家说你是农村大佬粗，没有文化和素质。”

    小哨嘴中“嗯”着，心里却在唱着反调，到时候我偏偏不配合，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到了村口，小哨开着电动三轮车载着媒婆进了村，柏油路边是一条不算深的沟壑，小哨故意车把一拧，电车随之进了沟底，小哨眼疾手快跳下车，王媒婆摔了个嘴啃泥，嗷嗷大叫像是一头待宰的老母猪。

    小哨呻吟着把媒婆扶起来，媒婆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并无大碍，小哨在媒婆的帮助下把电车推出了河沟，小哨坐到驾驶座上，媒婆哭丧着脸央求小哨下来，她再也不敢让小哨驾驶了。

    村中左拐右拐，电车终于停在了一家大门前，这家大门修建得倒也气势，高高的门楼，镶嵌着龙飞凤舞的图案，门前是两头石狮，活灵活现，红色的油漆大门半开半闭，看样子这家子生活还算不错，结了亲也不见得是坏事，想到这里，小哨无力地笑了一下。

    门里迎出来一个男子，高大威武，一脸青青的胡渣子，国字脸，又大又圆的眼睛炯炯有神。

    媒婆示意小哨掏烟敬献，小哨摇了一下手道：“我不会吸烟，所以身上没有装烟。”

    媒婆气得撇了撇嘴，赶忙圆场道：“这位大侄子生活习惯不错，平日里不吸烟不喝酒，这样的小伙子才是过日子的材料，哈哈！”

    “我不吸烟，但是俺喝酒，整下一瓶白酒保准墙不走我走。”

    媒婆万万没有想到小哨会这般不配合，笑着道：“老弟啊，你不要见怪，这个大侄子很幽默，村里人都知道他爱开玩笑，脑子绝对没有问题的。”

    男子脸上没有丝毫的反感，脸上始终挂着一丝难于察觉的笑意。

    进了家中，客厅就坐，沙发等家具一应俱全，客厅宽敞大方，大彩电镶在白花花的墙上，里面上演着抗日战斗片，炮火冲杀声不绝于耳。

    小哨大大方方地坐下，抓起桌子上的香烟抽了一根，点着，津津有味地吸起来，也不让任何人。媒婆十分尴尬，忙着掏出自己的烟递给了男子一根，中年妇女倒了茶也坐下来。小哨眼睛盯着电视画片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只等着对方父母的问话，短暂的安静后——

    “我们两口子的思想都是开放的，如今的婚姻都是姑娘做主，家人无权干涉，还是让我家姑娘定夺吧！”

    媒婆带着小哨上了楼，指着一扇开着的门说：“令我生气的大侄子，进去吧，人家姑娘等着和你谈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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