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泥鳅

    小哨的舅舅大成的突然造访，令小哨母亲喜不自胜，忙着张罗饭菜，艳芳钻进厨房中帮着烧锅。饭菜摆上了桌子，小哨父亲和大成喝了点酒，席间，大成道出了自己当前的苦难。

    三个儿子有两个成家立业，最后一个还没有定亲，面对昂贵的聘礼，他手足无措，家中一带眼下“三斤”替代了“三金”。提起三斤，小哨父母从来没有听说过。大成介绍说三斤就是百元钞票称出三斤给女方，我的乖乖，三斤百元钞票少说也有七八万，这么多钱去哪里弄去，家境本就烂包的大成被三斤打击得彻夜无眠。

    小哨父母渐渐听出了端倪，敢情大成此来是求助的。

    “大兄弟，我们家也不宽裕，地里收成也不好，养殖也在走下坡路，我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小哨的父亲率先介绍了自己的难处，他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小舅子。想当年，他们家穷得揭不开锅，万般无奈下就去他家借粮维持生活，可是他却说家中粮食只能勉强度日，一口回绝了。小哨父亲明明知道他家的粮食宽裕得很。老头子一气之下断绝关系，于是两家十多年没有来往。

    如今遇到了困难倒登门求救来了，小哨父亲能不生气嘛！

    大成苦笑了一下，挠了挠脑门，温柔地说道：“我知道了小哨的事情后十分伤心，小小年纪就离开了人世，是咱们这个大家族的悲哀，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节哀顺变，保护好自己的身子才是你们首先考虑的事情，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前面要走的路还很长。”

    大成提到了小哨的事情，小哨父母断定大成肯定知道人家包赔钱财的事情，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他是在编着弯儿借钱来了。

    “小哨根本没有死，我们两口子啥时候也不会相信他死了，他依然还活着，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小哨母亲抹着眼泪，老头子吧嗒吧嗒吸着香烟，把满满一杯酒仰头喝了个底朝天。

    大成满脸复杂的表情，点点头，自个夹着菜，呷了一口酒，沉默良久，最后干脆开门见山道：“姐，姐夫，你们就忍心眼看着你们的侄子打一辈子光棍吗？我用钱不多，十万元就足够了，这点钱眼下对你们来说是九牛一毛，等我有钱了一定会奉还的，再说你们留着这么多钱也没有多大用处，你们不能动的那一天，我让儿子床前尽孝，不会亏待你们的。”

    大成能言善道，说得跟真的似的。

    房子里死寂一片，没有声响，只有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钟摆声。

    “兄弟，这点钱我们不能动啊，小哨他还没有过百天呢，这钱动了的话我们于心何忍？”

    大成摇了摇头，道：“反正都是你们的钱，啥时候花都是一样的，眼下可是新社会，封建思想早就该丢弃了，你们看看，如今未婚先育的多如牛毛，试婚的男女满大街皆是，我们那些老思想解决不了现实问题。”

    “这些钱是哨儿的，我们没有权利外借，如果你铁定心思要借的话，还是让哨儿定夺吧！”

    说着，小哨母亲把小哨的照片放在了桌子上，点着三根高香，对大成说：“如果中间的香低过两边的香，说明哨儿不同意借给你钱，如果中间的香燃烧得慢的话，就说明哨儿同意借给你钱，如何？”

    “嗤——”大成忍不住笑了一下，只好点头答应。

    三根香同时点燃，小哨母亲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一番，大成一眼不眨地盯着三根香，他多么希望中间的香燃得慢一点，而小哨的父母巴望着中间的香燃得快一点。

    三根香很快燃完了，结果却是最右边的香燃得最快，然后是中间的，最左边的香燃得最慢，出现了出乎意料的状况，艳芳说道：“小哨哥肯定实在慎重考虑借不借钱，你们都没有权利干涉。”

    大成“噗通”跪在了小哨父母的面前，死磨硬缠道：“今天你们不借给我钱我就不走了，除非小哨没有死，我才会离去，不然我吃住在这里，直到你们松口的那一天。”

    小哨母亲左右为难，她知道十万元借给了兄弟就等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打了水漂不说，一旦他哪一天再次遇到难处，还会再次上门借钱的。再说，大成借钱理由难于信服，她知道这个娘家兄弟是个赌鬼，早些年曾经把家里唯一值钱的四轮拖拉机输给了人家，闹得家庭沸沸扬扬差点离婚。

    这时，一个六七岁光景的男孩跑进了房子里，他名叫小虎，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孩，以前最爱跟小哨玩耍了。小哨带着他去河里摸鱼，去树林里打弹弓，还私下里教给他打架的诀窍，小虎最喜欢小哨了，小哨出去打工了，他哭了一天一夜，嚷着跟小哨叔叔出去玩。

    小虎气喘吁吁地说道：“爷爷，奶奶，今天爹爹开着摩托车从镇上经过，我看到了小哨叔叔，我非要停下来去找他，爹爹说我一定是看花了眼，小哨叔叔死了，可是我明明看到的就是小哨叔叔，绝对不会错的。”

    艳芳抚摸着小虎的头，轻声道：“虎子，我们知道你很想念小哨叔叔，但是他确实不在了，你要好好学习，听爹娘的话，那样的话小哨叔叔泉下有知，一定会替你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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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哨走到村口，他怕吓到邻居，就把脸部蒙上，只露出两只眼睛，进了村，村民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小哨一下子成了外星人似的。小哨暗暗后悔，本不想引起注意，这下倒真的成了众目睽睽下的入侵者。

    迎面走来村主任，酒气熏天，小哨最讨厌这个黑心腹的家伙了，贪财好色，看中了谁家的好看姑娘就会千方百计接近。去年晚上酒后蹿进了艳芳的闺房中欲行不轨，被艳芳爹娘轰了出去。他便怀恨在心，扒掉了艳芳爹爹的低保，还经常酒后在艳芳家门口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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