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水面像柔亮的绸,古朴简陋的小舟似剪,一点点把绸缎裁剪开。无风的时候看那池塘,微澜不惊,似在长睡不醒。采莲喂鱼的简陋小船搅醒了这里,那里又睡了。只有一场风雨过处,这里那里地吹了搔了,才能将那看似睡梦恬静的池塘逗得发出笑声。
鱼儿悠闲地游在池塘里,看似在浅处,伸手却无法抓到,倒是搅动了一池的平静,荡起了层层延伸开去的波波涟漪。盘盘荷叶上总有那么一两个水珠晶莹地滚,间或被沉浸在塘里的鱼在水中偶然触动了,晶莹的水珠便叭嗒一声落入池中。
绿荷,寨子,山峰,白云的倒影在水中颤颤地动,凝眸窥视良久,宛如置身于迷幻般的水晶宫。一簇簇,一片片硕大浓绿的荷叶漂浮在水面,说不上是水中的一片荷,还是荷中的一片水。乍然而起的水鸟,或是偶然跃水而跳的鱼,会将山和寨子照映在水中的倩影搅得颤颤如醉。
这里的山水钟灵毓秀,这里的山寨幽静古老,这里的山林葱翠浓郁,这里的池塘波光粼粼,这里的岚霭悠悠萦绕在山间,这里早晚的炊烟袅袅升腾于寨子的上空,这里的山连着天,水连着山,山水草木、古老建筑、民俗风情……都在淳朴自然的生态环境中灵动着。
“大人。”郭部将匆匆赶到山峰顶端:“属下已经追查到安成轩行踪。”
“他人如今在何处?”哥舒翰看似不经意问道。
“安成轩带领一队人马去了契丹。”郭部将沉声说道。
“他去契丹做什么?”哥舒翰转身问道。
“安成轩诱骗契丹酋长,大排酒宴,酒中放入蒙汗药,待到他们喝得酣醉之时,将其全部斩首,先后杀戮数千人,现快马加鞭,将被杀人的耳朵献到皇上跟前。”郭部将心中闪过一阵忧虑。
“安成轩此人心机的确深不可测。”哥舒翰同样愁眉不展。
“如今已知安成轩训兵练武的地域,将军何不派兵征剿?”郭部将忠心耿耿抱拳起誓:“属下愿意拼死相随。”
“经过朝廷一役,万事都需小心谨慎。”哥舒翰拳头握紧又放松:“如今杨大人被高文博禁锢在京师,我们与丞相大人的互通消息随时可为丞相大人蒙上私通叛匪的罪名,行势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只是天佑太子派遣杨小姐只身前来,真是心意难测。”
“属下也不知太子殿下到底意欲何为?”郭部将沉声说道:“此处偏僻险峻,几乎不为人知,太子殿下也能派人搜获,知道我们行踪后也不动声色,既不向皇上上书澄清义禁府清白,也不动手剿灭安成轩以免天朝后患,属下真担心安成轩壮大一日,再无敌手可言。”
“天佑太子定然是安成轩的克星。”哥舒翰轻叹道:“不过似乎他有意避免与安成轩正面冲突,似乎主动向在安成轩示好,安成轩此人野心勃勃,一旦骑兵谋反,天朝危在旦夕,不知道天佑太子到底在等待什么,谋算什么。”
“不管朝廷局势演变如何,属下一定追随将军一同存亡。”郭部将大声说道。
“大人。”一声温婉打破方才肃穆的气氛。
杨柳萱走上山峰,斜插雕花木簪,眉心一点朱砂,淡扫娥眉,一身银丝墨雪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宫装,雅而不俗的鹅黄色,淡淡的幽雅,腰间一朵大大的乳白色蝴蝶结,更显妖冶,一根蝴蝶金步摇,一只不显眼的飞蝶墨雪镂宝髻花翠簪,斜插水钻山茶绘银华胜,芙蓉清淤墨顶翠色串珠步摇,带了紫金嵌芍药白羽搔头,盘着并不华贵的云髻。
她身系一条翠色葬雪上等宫绦,别上茉莉耳环,裙摆淡淡的星点着最爱的茉莉,宽大的水袖反衬出自己娉婷的身姿,袅袅的青烟,潺潺的流水,只是这一颦一笑,却也牵动人心,灵动的茉莉耳饰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烁着,翠色葬雪上等宫绦若隐若现,盈盈含笑的在颐雪的陪伴下,仰望哥舒翰,小女儿的娇态尽显。
“属下先行告退。”郭部将想先行离开。
“郭部将事无不可对人言。”杨柳萱伸手拦住她。
“杨小姐。”哥舒翰恭敬对她行礼。
杨柳萱不禁脸色一凝,将一封书简递过去:“家父方才的飞鸽传书。”
“左丞相大人竟然能与杨小姐互通音信?”郭部将惊道。
“家父将书信装入竹简之中,顺后花园之水流通城外,便会有人绑在白鸽腿上,白鸽自会寻来此处。”杨柳萱微微浅笑。
“丞相大人真是聪明绝顶。”郭部将暗自心服。
“丞相大人要我驻守潼关?”哥舒翰惊讶看着书信道。
“潼关乃是长安门户,形势险要,道路狭窄。”郭部将转念一想:“如果安成轩要造反,那里必然需有人重兵把守。”
“传令下去,所有人连夜启程,赶往潼关。”哥舒翰毫不犹豫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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