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汴梁往北的官道上。一匹枣红色的健马,不急不徐地打南边而来。马上坐着一个灰衣少年。少年一身劲装打扮,在这深秋时节显得有些单薄。但是少年生的身强体健,兀的气宇不凡,对这深秋之寒自是不以为意。这时节正逢北疆战乱,大批难民向南方逃窜,这少年单人独骑向北而去却是不知为何。
这时节,宋辽金交界之地战乱正兴,大批北方汉人携家带口逃向南方。这样的得千万人抛家舍业大举南逃的景象也只有赶上天灾和战乱才能得见。
就在刚才,马上的少年便遭遇了一队南逃的汉人。但见人群中大多是老幼妇孺个个衣衫褴褛单薄,身材又极其瘦弱。虽说这样的景象在这战乱的年代实践的多了,但是与之擦肩而过,少年也是震惊不已。
少年在马上便如何也坐不住了,跳下马来,牵着马儿步行。
心烦意乱,脚下的步子也就停了。少年甩了甩脑袋,将脑海中那些凄凉的画面驱赶出去。正要举步向前,却被缰绳扯住了。回头一看,自己的枣红马儿正低头啃食路边枯黄的野草。少年无奈的笑笑,走到马儿身边伸手抚摸着它的颈项,眼里有说不出的爱怜。枣红马儿吃的正欢,抬头斜了一眼身边的主人,便自又低头吃草。
少年抬头四望,入目的尽是荒凉。时下已入十月,快到漠北的地方哪里还有一点绿色,当真是苍天黄土。北边目极之处星星点点有几座山头,由于隔的远了,所以也就能看看一点点黑色的轮廓。过了这片山区就进入高原地带了吧?已不再是大宋的国土了。
“好了,兔儿,我们还要赶路呢。”少年手里的缰绳一紧,那枣红马抬起头来,有些不情愿的跟在少年后面迈开了步子。少年唤那马儿作“兔儿”,想来是借了“马中赤兔”的典故,借以表达对马儿的钟爱而已。
少年牵着马缰,毅然走得不急不徐。太阳已经有些偏西,映得原野上一片金黄。
突然间,路边草丛中窜出一只苍鹰。那鹰想必是被马蹄踏地的声音惊吓飞起。这突然蹿出的苍鹰又将这一人一马惊了一次。那“兔儿”停下脚步,盯着苍鹰飞去的地方,阳光有些刺眼。鹰飞得远了,在太阳将落的地方,留下一个黑点。少年却盯着苍鹰刚刚飞出的那堆草丛。“兔儿,那草中可是有什么事物,待我去看一下。”少年将自己的爱驹当成了知己。本来马便是极通人性,与主人更是能心意相同,再者这一人一马也算相依为命,少年也就跟着马儿说话。
少年扒开眼前的杂草,入眼的是与双已经溃烂发臭的人脚。那是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妇人,身子已经僵硬。从她身上仅剩的几件碎衣可以看出,她应当跟刚刚过去的那一队难民是一起的。看来是生病不治死在了路上。再看夫人的身边还有一个婴孩,隐约间似乎还有些许生气。有些生气,也仅仅是没有死罢了,不过也快了。婴孩的小臂上有三道伤口,深可见骨,伤口很新鲜,但是却没有流多少血。
眼前的景象让少年不忍直视,几欲作呕,都被生生压了下来。少年抬起头来,看那苍鹰在西边转了一圈又飞了回来,似乎多到嘴边的被人抢去有所不甘。
少年想伸手去抱那婴孩,但又怕自己一抱之下,原本脆弱的生命就此死去,手伸在变空就停了下来。那苍鹰已经停了身形,立在不远处紧紧盯着那本属于自己的美餐,发出一阵警告的“咕咕”声。少年盯着那只鹰,四目相对,各怀恨意。那苍鹰见少年没有什么动作,便挑衅般向前跳了几步。苍鹰刚刚停下脚步,便见一物奔之而去。苍鹰想起飞躲避已是不及,脚刚离地便被一根铁条贯体而入,又钉在地上。苍鹰在地上不能动,只是徒劳的扑了几下翅膀便死了。
少年走过去,将鹰身上的铁条抽出。只见那一铁条通体黝黑,形如钢针,前粗后细。但比那缝衣的钢针要粗长许多,针后也有针鼻,帮着一段牛皮绳。少年将那死鹰提将起来,抖了几下还没有流干的血,便整个放进了马背上的一个麻包里。那麻包外面尽是已经干透的血迹,可以料想这一下来,少年多是靠这种野味为食。少年将手里的“钢针”在草堆里胡乱擦了几下,黑色的“钢针”边缘居然有两道血槽,用来放血,怪不得那鹰会死的如此之快。
也不知道少年是怎样从身上取出黑色“钢针”,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将那苍鹰击毙。只是少年身法极快,快到一般人不易看清,可见少年于技击一道有着很深的造诣。
“兔儿,我们还是将这母子埋了吧。生前受这战乱之苦,死后还让这杂毛畜牲欺负。”少年说这就去抱那婴孩,入手一片冰凉,刚刚死去就凉了体温。
少年好容易挖了一个浅坑,将那婴孩还有妇人埋下。在抬那妇人的时候发现她的头上有重击的伤痕。这妇人居然是被害死的,少年心中突地升起了一股怒火。但是很快又平复下来,看这妇人手脚俱已溃烂,这等条件下,怎得有人医治,早晚要病死。那群难民也是惧怕妇人染上什么瘟病,为了保住自己不被传染,不得已只能如此做法。
少年草草埋了那苦命的母子,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
“兔儿,我们又耽误了些时候,今晚一定要赶到前面的杨树林休息,明日可要快些赶路了。”少年骑上自己的枣红马,加力前奔,终于赶在天色全黑之前穿过了那片杨树林,在林子的北边停了下来。少年跳下马来,便自己忙自己的了,任那马儿自个游荡。那“兔儿”也不乱跑,只是在原地吃草,很是安静乖巧。少年选了个上风头,拿石块垒起灶台,又从林子里捡来一些枯枝败叶,堆在一旁,点起了一堆篝火。
少年从麻包里拿出刚刚猎到的苍鹰,便动手收拾起来。由于天色已晚,左近又没有河流,剥好的鹰也没有办法清洗。说来着荒郊野外的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有得吃已经是不错,那树枝穿了,放在火上便烤。
那杨树枝中含有大量的树脂,烧起来格外旺,并且还带有一股说不清的淡香,混着鹰肉的香味,却是别有一番味道。那少年显然是常在野外烧烤野味,那鹰肉被他烤得外脆里嫩,并不见有焦糊的地方。少年甚至从怀里取出两个小瓷瓶,里面放得居然是已经调好的佐料。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鹰肉已经烤好,阵阵肉香,引得原本的碌碌饥肠更加有些难耐。
少年扯下一条鹰腿,刚要塞到嘴里,便见到旁边的“兔儿”正看着自己。
“你也要?”少年将鹰腿递到马儿跟前晃了几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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