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看似毫不在意,即便他能保全着自己一贯的温和性子离开,也抵不过那强颜欢笑后的痛入骨髓。
骑着马刚刚出了神剑山庄大门没多久,上官清漪就忽而捂住胸口,喉间一阵腥甜,嘴角溢出殷红的血丝来。他眼前顿时漆黑一片,就连勒紧缰绳的力气也消失殆尽,任凭着双手松开,被身下的骏马甩出了几丈之远,硬生生的砸在路边的碎石上,手心蹭出一大片的皮肉,闷哼一声,又是喷出一口鲜血。
强撑着气急攻心的眩晕感,上官清漪摇晃着身子站起来,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月牙白的衣裳上也溅到了滴滴血珠,很快的就晕染开来,衣摆处被剌出了毛边,后背处因翻滚还沾染了许多杂草和砾石。
凄然的笑出声,回想起方才他的云淡风轻,此刻竟觉得十分的可笑。所付出的已成镜花水月,他连想要争取的勇气都没有。花颜说自己恢复神智时,他的心就从未放下来。原以为即便是顾念着南宫殇,也不会对他那样绝情。现在看来,倒是他自作多情,在海澜皇宫的那一切,现在想想,恍如隔世,那一句爱他不过是呓语罢了。
“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便是遇见你……如今纵然求而不得,也叫我此生无憾了……只求今生再不相见,相思足以……”低喃出声,上官清漪低声笑着。他强撑着快要崩裂的心逃离神剑山庄,若再见那人一眼,只怕再也忍不住,他怕自己会动了杀意,杀了南宫殇,强带走花颜。
他现在心脉受损,已有走火入魔之势,若是再不打坐运功的话,只怕一身武功就会尽数废去。只是,离神剑山庄太近,也离花颜太近,他只有远远地离开,才能克制住自己回头的心。
天山,烟云殿。
陌昭正和烟雪烟清二人将被褥挪出来晒,冬日里这山腰处虽有日光,但都带着湿气,这会正是好时节,将殿内的东西拿出来晒一晒,以防着发了霉。若是教主回来沾了湿气,染了风寒,就是他们的疏忽了。
“陌昭,你说这次主子和夫人回来,是不是该备着要生产了?算算日子也快了,哎呀!若是两个孩子给我们带着,那多好啊!”烟雪似乎很喜欢婴孩,眼神里透露出十分惊喜的光芒,好似孩子现在已经在她面前一般。
陌昭和烟清双双嗔了她一眼,“我看啊,孩子自然是要随着他父亲,反正我们家主子是要不了的!”
几人正兴致勃勃的闲聊着,忽而就听见外面有人惊呼一声。他三人停下手中的活,正想出去看看时,却见上官清漪发丝凌乱,浑身都失了生气一般冲了进来,看也不看三人,就直接进了房间。
“主子,您……”
“出去!都出去!烟云殿内所有的人都离开!”
屋内传来的嘶吼声让几人都震惊不已,他们教主素来性子温和,即便是生气也从来不会冷言冷语。如今却这样大声吼他们,看来是极其反常的。几人心中都想到了百里花颜,尤其是陌昭,他心中猜测定是花颜做了什么叫主子伤心的事,不管上官清漪的吩咐,就要闯进去。
可是手刚刚推开门,就被一阵巨大的推力反弹出来,那股冲劲打在陌昭的胸口,袭得他脸色顿时一白,胸口血气翻涌。烟雪和烟清见状,担心的感觉扶着陌昭离开。主子现在正在气头上,她们若是不乖乖离开,可能会触怒主子,甚至有性命之忧。
足足有三日,烟云殿内无一人伺候。三日后,大门被上官清漪打开,他一身玄色的衣裳,再也不是那般的清雅。原本的一头黑发竟然全都变成了白色,两鬓处一缕白发肆意的垂在胸前,同他暗色的衣裳对比起来,整个人就像是从夜色中走出来的一样,叫人冰冻三尺。
究竟有多痛,究竟心被碾成了多少瓣,才叫他心如死灰,彻夜白头。
“主子……您可是饿了,要喝刚刚熬好的莲子羹吗?”陌昭忍着眼眸中的泪水,哑声问道。
若是平常,上官清漪一定温和一笑,再说些话来逗趣一番。可如今,上官清漪却冷冷的看了陌昭一眼,沉声开口:“送上来。”
烟雪端着碗进来时,发现寝殿内所有明色的纱帐都被撤了去,她将碗放在桌上时,看了一眼正伫立在窗边的上官清漪,小声道:“主子可是要再换新的纱帐,教中还有鹅黄……”
“就用黑色。”
“啊?好……”
自此之后,那个谈笑风生,温润如玉的上官清漪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天山内的雾隐教教主,就真的如传言所说那边,冷血无情,闻之色变。就连自小就伺候在上官清漪身边的陌昭一日不小心提了花颜的名字,也被罚跪了两个时辰,膝盖都淤青失去了知觉,也没叫上官清漪稍稍宽恕。
如此过了小半个月,花颜的身子渐渐好了,南宫殇也筹备着两人的成亲大典,百里海棠已经得知了消息,不日后就会与玄极修赶回来。玄无珏虽然不甘心,但也抵不过花颜每日的冷脸相待,撂下一句孩子是我的,便离开了。花颜知道最终的结果不过如此,每日只顾着南宫瑾,不稍加看一眼玄若澜,可是即便如此,那孩子被带走时,花颜仍旧觉得心底空了一块。
午后的日头还算不太烈,花颜靠在躺椅上,半阖着眼睛,对着日头,眼前出现一片又一片的光晕,失神间,仿佛看见上官清漪对着他笑的模样。花颜心口剧震,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碰,可是等他急急的睁开眼时,才发现不过是幻影,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南宫殇正拿着要宴请的花名册,见到花颜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慌乱,最后镇定住才笑着道:“是不是晒晕了?去屋里歇一歇吧,你还不能晒太久的日头,小心脸上有黑斑。”
花颜恍恍惚惚的应了一声,想要起身,竟双手一个不得力,撑了个空,后背狠狠地摔了回去,上下牙猛的砸在一起,就听咯嘣一声,竟然口中出血了。南宫殇瞧见他嘴角的血丝,心都吓的快要跳出来,慌忙扶起花颜,问道:“怎么这是,身子不舒服吗?好端端的怎么吐血了……”
摇摇头,花颜用手擦去嘴角的血,低声道:“没有,砸破嘴角了。”他说完推开了南宫殇的手,自己起身往屋里走去。此刻他知道自己抑制不住那股相思,若是再待在南宫殇身边,只会憋不住冲着南宫殇喊出来。
“颜儿,你是不是有心事……”南宫殇紧紧捏住拳头,这么多天以来。花颜虽然答应了与他成亲,但是却不肯让他碰,就连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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