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
转椅上的狼打了个饱嗝，空气里有点羊肉的味道。
死者徐丽的衣服被拿来，夏源来不及阻止，可可就把它摊开在夏源的办公桌上，沾血的衬衫破破烂烂，摊开看更糟糕，可可一点一点，用手抚平，看上面的伤痕，小哲在旁边帮忙。不一会，两个人就达成了一致，衣服上有些破洞，呈现出类似刀片划伤，撕裂等奇奇怪怪的痕迹，这可不像是被车撞和地面擦伤的破洞。
夏源还在忧郁他干净的办公桌被血衣所覆盖的问题，没听见可可叫他。
彭！
可可拍台子，皱着眉，说，“肇事者的笔录！”
小哲看向可可，她双眉比刚才皱的更紧，手握拳，隐隐的有一股焦虑的神情。
可可翻看笔录。
肇事者说，我是喝了点酒，但是喝的不多，还是很清醒的。撞人之后我还主动报警处理！
肇事者又说，那姑娘真的是从黑漆漆的树丛里自个儿冲出来的，我就算没喝酒我也来不及刹车啊，没把我给吓死不错了。
肇事者还说，警察同志，虽然我刹车不及，但她真的是自杀，你们要相信我呀，不会判刑什么的吧？
合上笔录本，可可说，活该。
活该是活该，但是事实显然开始有分歧，是不是交通事故，或者徐丽自杀，可可皱眉的够厉害。她坐在夏源的转椅上一动不动，面前是徐丽穿过的血衣，想象着，夜黑风高，一个女孩，双手环胸，从黑暗中突然冲出来，被撞飞，尖锐的刹车声，汽车避让不及，压过她倒在地上的身体……
哪里不对，咦……究竟哪里觉得不对。
小哲低声说，“就算自杀，也不用双手抱胸吧。”
可可摇摇头，有点混乱，暂时不去想罢。招呼了夏源，就带着一些详细的报告，和小哲先离开了，夏源想说火锅的事情，不过看来，法医大人心有所虑，无心吃饭。
黄昏。
周大缯和队里的人分头跑了几家五金店，也没有找到很明显的线索，开车打算先回队里，路过城南公路时，远远看到街边站着一个女子，离车行道很近，蓝色的短风衣被车流带着翻飞不已。大缯看着觉得很危险，犹豫要不要停车劝阻一下，别到时寻什么短见。
车速缓缓放慢才惊讶，“浔可然？……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抬头，正是一脸迷茫的法医可可。
“我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哦，现场勘查啊。那个，46号女尸。”
“交通肇事的那个？不是都有报告么？”
“恩，有报告，但是都是关于交通肇事的报告。”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个女人徐丽，不仅仅是因为只有交通肇事才死的。”
“不仅仅？她要死几回才够本么？”
可可白了大缯一眼，“她身上和衣服上有些伤痕很奇怪。肇事那个说徐丽是自己从路边冲出来的，我在想，会不会她在被人追杀啊什么的，慌不择路，才奔出来被车撞到。”
大缯觉得有点夸张了，不就是个交通肇事么，人都被撞飞了，身上没伤才不正常。但是话没说出口。
路面上还有当时画的现场白色痕迹，可可在那转悠转悠，慢慢的走到了路边，估摸着徐丽冲出来的地点，来回缓缓的走动着。
大缯把警车横在事故点前面一点，防止可可转悠的时候被车流误伤。
突然可可在人行道的一处蹲了下来，大缯跟过去瞧，发现几点暗红的痕迹。
“是血迹？”大缯有点不确信。
“有可能，”可可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数码相机，趴在地上拍起照来。大缯叼着烟，开始在周围一圈圈寻找类似的痕迹。两人一边找一边拍，还真找到了一些，从徐丽冲出车道的地点，反方向断断续续，沿着人行道有一段，然后拐入公园边缘的树丛，因为落叶等等原因，树丛里的痕迹十分难找。一直到天黑，两人才放弃。
坐在大缯的警车上，可可看着相机里放大的照片，越来越肯定这是血迹。暗暗皱眉，如果真是徐丽的，说明当时她已经受伤，但是她身上最明显的还是车撞以及碾压的伤痕，刚才那件血衣对应的上半身也没有明显刀伤，看来需要走解剖流程，详细查看血液的流动方向和内脏出血是不是有显著的出血点。
大缯偷偷瞄身边的人几眼，从上车到现在，可可一句话都没说，一个劲对着相机出神，好像那上面突然长出朵花来。
肚子咕咕叫，大缯把车停在快餐厅边上，下车去买吃的，等他回到车上，可可还维持着出神的姿势，一直到他把饮料塞在她手里，可可才抬头。
温暖的饮料散发着可可最爱的可可香味，僵硬的手心突然感觉到现实的温度，可可从思绪的迷宫里脱离出来，对着大缯甜甜一笑。
谢谢。
大缯愣住。很多年后才发现，就这一刻可可笑容里的温暖，让他自此万劫不复。
车里安静的停在路边，万家灯火，窗外寒风，车内却暖暖的，大缯嘴角上扬，撇过头不看可可，却道，“我送你回家吧？”
可可小声的嘀嘀咕咕不停，大缯费劲才听清她说什么。
“我的羊肉火锅我的羊肉火锅我的羊肉火锅……”
大缯忍不住笑的更明显，这人有时候像小孩子一样，让人忍俊不禁，也不多说什么，发动车，开向警局边上的火锅店。
一路上两人开始讨论关于徐丽的案子，不过说来说去也没有进展，火锅开始冒出香味的时候两人放弃这个话题。 吃饱的可可要店员开了个大额**，然后嘿嘿嘿阴笑不已 。
夏源在家突然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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