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洛城的那天，天上飘洒着像盐一般的小雪粒，那样的小雪粒是极冷的，打在脸上生疼。
一路从北向南，快马加鞭的干了好几天的路。可是还是没有在除夕这一天到达江都，面对着眼前滔滔长江，杨雪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她没有想哭，只是突然的温暖让她不太适应。虽然不想哭，但是她心里还是难过的。
北方的冬天时经常有雪的，她和莫江北将花骨朵送到醉烟楼的第二天便离开了洛城。两人策马而行，身后紧紧的跟着一个红衣少女。那个倔强的红衣少女久久不肯离去。一直尾随着二人到了黄河边上。
黄河边上的风陵渡口并没有很多人，宽阔的河面并没有冻结师。碧青的黄河上直接了一层薄薄的冰碴，盐粒大小的雪花静静的落在冒着寒气的河面，一瞬间便与河面的碎冰融为一体，不见了踪迹。杨雪跟着莫江北上了一条不大的乌篷船，花骨朵手执一把和她衣服一样红颜的油纸伞站在甲板的边缘，明媚的大眼睛里噙满不舍的泪水。
船夫是个中年汉子，不忍心赶走漂亮的花骨朵，只是拿着橹，不知所措的站着。杨雪坐在船内，她不想看到那个红衣少女。
莫江北叹了口气，走上甲板，对花骨朵说：“朵儿，我们要走了。”
花骨朵似是刚刚从沉睡中惊醒一般，紧张的看着莫江北：“你们不带我吗？不，你们还会回来看我妈？”
莫江北道：“有机会的话，会的。”
花骨朵垂下头，慢慢的从甲板上推了下去，痴痴的看着船家解开绳索。漆黑的橹在浮着冰碴的水面上一划，乌篷船便晃晃悠悠的离了岸。
她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嘶声痛苦，只是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呆呆的站着，后来，她手中的红色油纸伞不受控制的从她手中脱落。像一朵正在怒放的花，却正朵坠落在河面上。顷刻间，便没有了踪迹。
“在看什么？”莫江北从码头找船回来，便看到杨雪痴痴的站在江边，一动不动。
杨雪看了莫江北一眼，说道：“再看江中的落花，小北，你说现在花骨朵怎么样了？”
莫江北道：“她没事，从小到大都是那个样子。你还是想想我们吧，没有找到船，看来我们要在江边过除夕夜了。”
杨雪道：“在江边有什么不好的，至少有一个人陪着，不至于太孤单了。”
莫江北笑了笑，牵过杨雪的手：“我的名字起得不好，江北江北，关键时刻，还真要呆在江北。”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迷信了？”杨雪跟着莫江北，沿着江岸漫步。不远处灯火通明，应该是酒家。
莫江北道：“我是迷信，一个人没有信仰，要怎么活下去。你的信仰是什么？“
杨雪想起自己和莫江北认识以来的事，调笑道：“是上当受骗。”
莫江北扳过杨雪的肩膀，认真的凝视着她，说道：“对不起，以前地区是我不对。我所做的事，却是不足以让你信任我。”
杨雪道：“我很小气的，你应该多解释一些。”
莫江北沉思了片刻，道：“我在关东跟你一个月，确实是想要寻机会要了你的命。但是我没有，因为我爱上了你。我的确对你的师父叶明崖感兴趣，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不会再逼迫你说出他的下落。”
杨雪道：“你逼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哪里。花骨朵呢？我想听关于她的解释。”
莫江北看着浩浩荡荡的江面，那里不时的有漆黑的孤鸿掠过。“她和她的姐姐都是孤儿，从小就被卖到了妓院。我十四岁初入江湖，偶然间遇到了正被鸨母打骂的两姐妹。少年侠义心肠，一时不忿便救了她们。白茉莉为了保护她的妹妹甘愿为我做事，花骨朵最然一直生长在青楼，但是在她姐姐和我的保护下，她一直是个清白女子。”
“就这样吗？”杨雪道，她不怪他对两姐妹的利用。人在江湖，如果不能狠下心肠，只怕不能活得长久。自己不也是杀人如麻吗？
“那日的行刺，我真的不知情。如果我提前觉察到，绝对不会让那件事情发生。”莫江北的瞳孔中泛起阴冷的狠意。
杨雪道：“我相信你。”
莫江北难以置信，反问道：“这么简单？”
“是的，这么简单。”
“我不懂。”
杨雪突然上前，将自己冰凉的唇贴到莫江北温热的嘴角。两人的心同时颤动了一下。远处的孤鸿嘶鸣着掠过在江面，搅乱了一江碧水。
“傻瓜，我对你动心了，动心的女人都是傻瓜，你不知道吗？”杨雪平静的说道，清澈的嗓音，清冷的语气。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莫江北笑了，那笑容在他俊逸非凡的脸上，就像是正在盛开的梨花。也许，今年的除夕夜，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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