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干忙问怎么回事。
骆飞说：“咱那辆车上装的大米还停在院子里呢。”
彪子一拍脑门，便要爬上去，老许一把扯下了他：“你龟儿子现在爬上去还能把车藏起来？先看看赵老爹怎么应付再说。”
等了差不多十几分钟，隐隐感觉到上面有人走动的声音，水井很深，上面说什么话却也是听不见，等得脚步声远去，老许让豆干爬上去看看情况。
豆干弯着腰爬了上去，不大会儿又折了回来，说院子里有鬼子，人太多也不敢看太久。
又隔了好大会儿，隐隐有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彪子说不好车子被开走了，彪子又准备爬上去，又被老许扯了下来：“龟儿子你就不能沉稳一点，即使车真被开走，你还准备赤手空拳抢回来？”
“不抢怎么办？那可是咱铺子吃饭的家伙。”
骆飞也说：“车子被开走就算了，爹也不会说咱什么，我现在还是担心赵老爹一家怎么样。”
彪子实在等不住，一把甩开老许，第一个爬了出来。
骆飞铁塔也跟着爬了上去。
隐隐感觉不对，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彪子跑向猫腰跑向前门院子，一进院门便惊呆了，赵老爹一家横七竖八的倒在院子里，三个女人四个孩子加上赵老爹一共八个人，全被鬼子用刺刀挑了，血流了一地。
见得老许上来，彪子便是一阵骂：“许烟袋，我说跑上来看看你龟儿子要拉着我，这下好了，全被人家挑了。”又指着豆干骂：“还有你，你龟儿子不是上来看过？看个球呀！”
豆干有点委屈：“我上来的时候鬼子只是站在院子里没动静呀。”
老许一具一具的翻看着尸体，看有没有活下来的，一边翻着一边摇头。
彪子还在那里骂老许和豆干两人，洪三妹推了彪子一把：“你砍脑壳地嚼么子舌根，你以为你上来就能救他们？除了多个人躺在这里，你还能在这里骂嘴皮子？”
骆飞抱起那留着哪咤头的小孩，小孩手里还拿着片腊肉片，想是舍不得吃，怒吼道：“你们还在这吵什么呢？吵半天赵老爹一家就能活过来，省省吧，他们是怎么死的！他们心里以为我们是打鬼子的军爷，为了保护我们而死的，大人能守住话不奇怪，看这些小孩子，三四岁的小孩子，都能不出卖我们，你们还有什么脸怪这怪那，军爷？真他娘的好笑，我们是军爷吗？啊！我们是军爷吗？我们就是一群孬种，一群要小孩保护的孬种！”
豆干嘀咕着：“说我们是军爷还不是少当家你出的主意。”
“是我出的主意怎么样？我知道我有罪，我害死了他们，难道就让他们白白死去，要是他们泉下有知，是为了保护一群孬种而死的，估计死都不瞑目，你不是要讨婆娘吗？不是要传宗接代吗？不是要儿孙满堂吗？赵老爹呢？两个儿子死了，两个儿媳妇死了，四个孙子死了，老两口也死了？这是什么？这是灭门，一家人全死在鬼子手里，你还有闲情去传宗接待。”
骆飞越说越生气。
“还有你许烟袋，你犯下的错，跟鬼子在我们中国人身上犯下的罪比起来算个鸟，这只是我们看见的赵老爹一家，那我们没有见到的呢？鬼子在我们的土地上无恶不做，这下是赵老爹，下次就说不定是陈老爹，王老爹……你有没有想过？站着撒尿的汉子，还在为一点错抬不起头来，算哪门子好汉，以后别说出来丢人。”
老许也火了。
“你个书生懂个铲铲，老子是因为犯错误才害怕当兵的吗？老子是孬种吗？老子在东北打仗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学走路，跟鬼子拼刺刀你干过吗？饿了没东西吃就吃死了兄弟的肉你吃过吗？一刀砍了鬼子的脑袋先要舔一下刀头，你懂原因吗？那是渴了！几天没夜滴水未沾，颗米未进，你尝过吗？说老子是孬种，这里敢跟老子比的站出来老子看看！”
老许越说越激动，脖子上青筋真冒。
众人也是第一次瞧见一向沉稳的老许如此生气。
老许说完便找了把锄头往后完菜园里去，一声不坑的挖起坑来，彪子与铁塔见了，忙也找了把锄头一块挖起来。
骆飞手里抱着那小孩的尸体，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洪三妹走了过来拍拍骆飞的肩：“少当家，你今天说老许有点过了，难怪他生气。”
“他今天吃了火药，莫管他。”豆干一边说着一边抱起一具尸体走了出去。
不大会儿，几人已挖好了一个大坑，将一具具尸体平躺着放好，骆飞最后抱着小孩的尸体，放在赵老爹的身边，待得用土盖好，已差不多中午时分。
老许一声不坑的锁上了门。
洪三拉过骆飞：“少当家的，你去给老许说个好话呢，说不定气就消了。”
骆飞大声说：“有什么好说的，我又没说错，现在车也没了，咱就分头走，不愿走的就跟我去找部队当兵，愿回去的咱也不拦着。”
豆干一听说行，有什么话要带回去的早点说。
老许把烟点上，喷了一口浓烟：“你龟儿子不怕别人说你是孬种？”
“许烟袋，你么子意思？不是说好咱两一起走的。”
“还能走？现在学生娃娃都可以指着鼻子说咱是孬种了。”
“你……这……我……仙人板板……
豆干一时说不上话来。
老许第一个闷声走开。
彪子和铁塔也跟了上去，洪三妹拉了拉骆飞也跟着走了。
豆干长叹一声：“仙人板板哦，这婆娘看来是没指望了。”
没有办法，也只好追了过去。
这段路倒也没看见日本人，倒不时有一些灰头土脸穿着国军衣服的大兵，三五成群的经过，彪子寻了个人问情况。
“兄弟伙是从前线下来的？”
“怎么？”
“那有没有看到过我们川军的部队？”
“撤了！”
“撤了？往哪里撤了？”
“湖南。”
“那还有没有其它的部队在这里。”
“日本人进了城，我们的部队都撤了下来。”
……
彪子把情况向几人说了，豆干说看来这兵是当不成，还是回四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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