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番的话言犹在耳。‘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冷静地想想，她说得很对。自己身上的确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没有固定的工作，没有出众的外貌，还是一个遭人嫌弃的寡妇。从十八岁开始写作到现在，也没有一部像样的作品问世。被一个男人以赎罪的心理爱着。正如江一番所言：“不能悲伤地贴在不爱你的人身边活着，那不是女人的自尊心。”醒来吧，林知夏，不要有错觉。前些天答应把房子还给马强的父母，现在看来有些武断。她拿出手机，预备跟马敏商量一下，是否再让她住些日子。
“马敏，……”知夏欲言又止。“能否跟你单独谈谈？我……”
“嫂子，我也正想打你电话。姑母一家今天来看爸爸。你和哲修哥来家里吃晚饭。”
电话那端不时传出热闹的笑声和嘈杂的说话声。
“哲修来了恐怕会坏了大家的心情，还是我一个人来。”
“也好。嫂子，有什么话等你过来再说，我现在忙得要命。挂了。”
“嗯。”
挂断电话，知夏仰望湛蓝的苍穹，深深地呼出一口白茫茫的雾气。已是一月中旬的季节，空气中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远处连绵的山峦覆盖着皑皑白雪。昨天夜里，天上悄无声息地下过一场雪，直到今天早晨才停止。 知夏在水果超市买了一篮热带水果，往公婆家走去。路上，哲修来了电话。
“在哪里？我过来接你。”
“要去一趟爸爸家，刚才跟马敏打电话了。”
“一起去吧。”
“今天姑母一家来看爸爸。”
话音刚落，哲修马上领会了知夏话中的意思。
“知道了，那我等你回来。”
“嗯。”
马强父母家坐落在繁华的市中心。虽说是木质结构的四合院，但住惯了老房子的人，很难适应钢筋水泥浇筑的商品房。政府一度想改造这片老城区，考虑到是文物，搁浅想法，经过一年的修缮，最后还是完整地保留了这片老房子。
知夏一按门铃，里面很快有人出来开门。
“嫂子，姑母他们在等你。”马敏接过知夏手里重重的水果篮。
“真沉。进去吧，马上开饭。”
姑母一家聚在客厅闲聊。两房儿媳，外加女儿一家。早些年姑母常来家里串门，两家人感情甚好。近几年来，老人家年事渐高，很少来城里作客。姐弟俩偶尔通通电话，聊表思念之情。马强从小由姑母带大。出事那年，姑母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对于马强突然离世，至今她依然无法释怀。两房儿媳妇，知夏结婚时见过一面。当时她们都很年轻漂亮，时过境迁，往昔的容貌已不再。表哥们虽然见面的次数相对多一点，但关系很生疏，见了面也只是礼节性地打声招呼，再也无话可说。晚辈们比起当年长大了很多。因为成绩出众，三个小孩都考进城里的重点中学。
一桌人热闹地围坐在一起。席间，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场景，已好久不见了。
“姑母，我来敬你一杯。”知夏伸过手去给老人家斟酒，“这么多年没去看您，真是抱歉。”
从知夏刚才进门，姑母就没怎么搭理她。关于这种变化，知夏心里一清二楚。
老人家用手遮住了杯口，“今天你能叫我一声姑母，说明还跟这个家保持着多年的感情，这让我很欣慰。你还年轻想改嫁，没有人会反对。可你为什么偏偏要跟打死你丈夫的凶手结婚，难道是我活太久了。”
“姑母，这次要不是哲修哥，爸爸怎么可能健康地坐在你面前。”马敏解围道。
“你哥哥是怎么死的，难道你忘了？要是马强还活着，孩子也该七八岁。……”说到这里，姑母声泪俱下。
“妈妈。”
“姑母。”
“你让我很失望。这几年我还以为你是在为我们马强守节，现在看来你在等那个凶手出狱好白头偕老。”
知夏从未受到过这样的责难，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爸爸，你为什么要这样沉默，跟姑母说哲修哥是怎么对你的。”马敏忍不住喊道。
“妈妈，少说两句吧。”儿媳妇马上过来劝阻老太太。
“我没胃口，回房睡一会。”
姑母拂袖而去，陈璞连忙起身，扶老太太回房。
原本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冷僵下来。
“弟媳，真是对不起，老人家的话别往心里去。”大表哥在一旁劝慰道。
“听说是个有修养的男人。马强走了这么多年，知夏，你也该为自己的幸福考虑才是。”
“要结婚了，婚期定了吗？”
大家七嘴八舌地过来安慰询问。
“爸爸，你亲口答应这门婚事。对于姑母的误解，为什么不作解释？”马敏质问沉默不语的父亲。
父亲叹出一口气，许久，“再怎么样他也是打死我儿子的凶手。”
“爸爸。”
知夏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
“知夏，我已答应把那边的房子租给表哥。”一向沉默的婆婆开腔了。
“不用太急，等过完年搬过来也不迟。”大房表嫂看看郁郁寡欢的知夏，不好意思插了一句。
“孩子们在城里上学，不喜欢住校。你那边的房子离学校这么近，听说弟媳马上要结婚了，所以就向舅母租了下来。刚才嫂嫂说了，等过完年搬进去也不迟。”二房媳妇随声附和。
“已经空出来了。”知夏从包里掏出钥匙，放到桌上，“这是家里所有的钥匙。”
这顿晚餐吃得有点心酸。知夏出来时，屋里传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嫂子，等一下。”马敏提着篮子，急匆匆地追上来，“这是老家拿来的年糕和糯米团子，带去给哲修哥尝尝。”
知夏情不自禁地抱住马敏，“谢谢你。”
“不要生爸爸妈妈的气，他们是因为嫂子要嫁人，一时扭不过弯，才会说这么气人的话。其实在爸爸心里还是很舍不得嫂子。”
“我不会生气。”
“嫂子，你和哲修哥要经常来看看爸爸妈妈。自从哥哥走后，他们一直活得很孤独。也怪我不能怀孕。结婚后，嫂子要尽快生个大胖小子，让两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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