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军情,凌彤一骨碌爬起来,披上一件单衣匆忙就出了门,老妻提着他的鞋子追到门口:“鞋,鞋,你还没穿鞋呢。”
防御使署戒备森严,这让凌彤心生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是他出了意外?
内书房会议室里李通、庄云清、鱼重、卢光、朴恩俊、曲清泉、张伯中等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不少人衣衫不整,头发蓬乱,显然是刚刚从被窝里给拽出来的。
“出了什么事?”凌彤茫然地问。
“我也不知道啊,稀里糊涂就被拽来了,说是有紧急军情要商议。可我都来了快一盏茶的工夫了……”
“哎呀,老李,咱们不都是在等凌将军嘛,参谋司的主将不来,这会怎么开嘛?”李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坐对面的庄云清打断了。
“是啊,庄将军说的在理啊。”坐在角落里的张伯中应了声。不知怎么的,凌彤觉得张伯中神色有些紧张,又一想,或许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心里有些紧张的缘故。
“唉,你是什么意思?”李通的话被庄云清打断心中正有些不满,忽见张伯中也插话进来,顿时火冒三丈,拍着桌子叫道:“你也来开军事会议,这里有你的座吗?”
李通话糙理不糙,按照西宁军的军制,军事会议分两级:日常会议由杨昊主持,各军司主官参加,情报室主官列席备咨询;正式会议与会人员要多出一倍,但也仅限于参谋司参谋将军、同参谋将军、参谋校尉和军政、军法、军械、督察、情报等司主官,内寺坊主官经杨昊特批可列席备咨询。卢光因负责督察司日常工作,因此也被特批列席会议。
张伯中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凌彤打个手势示意李通不要再说话。不想庄云清又冷笑了一声,酸溜溜地说道:“李将军稍安勿躁,张同知现在没有资格,可说不定待会就有了呢,毕竟内寺坊做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外人看不出有什么名堂,可也许人家也立下了大功劳呢。”李通听出了他话中的讥讽,便应和道:“那是,那是,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张伯中闻言呵呵一笑,说道:“既然各位将军都到齐了,我就给诸位透个底吧,今晚开的并不是什么军事会议。大人也不会来。”
众人一片哗然,李通捶着桌子吼道:“扯娘淡的!半夜三更是谁跑去敲门说有紧急军情的?这不是摆明了耍我们吗?谎报军情这是死罪!卢光,这事督察司管不管?”
卢光闻言一怔,他实在无心卷入这场是非中去,可是李通已经把球踢来了总不能装着没看见吧,于是他目视张伯中正要开口。庄云清忽然插话道:“督察司若是不便受理,军法司倒是可以代劳,只不过要劳烦李将军递份状子来。”李通道:“好,只要你敢受理,我这就写状子告他们内寺坊谎报军情。”李通扯着嗓子喊:“那个叫穆兰青的,快取纸笔来。”穆兰青一直垂手站在门口,听了这话一阵为难。
凌彤劝住了李通,问张伯中:“你半夜三更的把人叫来,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凌彤在军中威望甚高,他的话张伯中不敢不答。张伯中起身答道:“不久前内寺坊奉命制定了一份《危机应对案》,针对最近可能出现的危机,预设了许多解决方案,用以确保在危机来临时,丰州军政各机关是保持正常运作。”
“危机”“方案”“机关”“运作”……张伯中的一席话说的众人云里雾里。凌彤立刻意识到这是杨昊的意思,因为只有他才能想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词汇。
凌彤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的是他出事了?
杨昊掌握了丰州军政大权后,慢慢变得专权,但遇到重大事情,他还是很尊重自己的意见。这一次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把军中高层召集在一起讨论什么《危机应对案》,而他本人却不露面,这太有些匪夷所思了。
凌彤决定试探一下:“各位静一静。这个《危机应对案》,大人曾经跟我提过。简单地说就是凡事往最坏处想,设想可能出现的危险,然后再想出应对的办法,等到危机真的降临时不至于自乱阵脚。张同知,我的理解没错吧。”
张伯中拿不准杨昊是否真的跟他提过这些,但凌彤能站出来说这番话,他还是很感激的。
“凌将军说的一点不差,之所以此前没跟大伙道破实情,就是要营造出这种突发的效果,否则也就失去了演习的意义。”
“演习是什么东西?”李通不解地问,众人也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
“演习就是预演,就是假设这件事已经发生,我们把要做的事情做一遍。”张伯中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不觉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来。
“我来说吧,南诏的大府主将就叫做演习,副将称演览。中府主将称缮裔,副将称缮览。小府主将称幕撝,副将称幕览。张同知我说的对吗?”庄云清突然插了一句,冷着脸等着张伯中出丑。
“你说的那是官职名,我说的这个演习呢,就是,按预定方案进行实际练习。”张伯中急切之下突然想起了这个词的正解,继而又举例解释道,“譬如《危机应对案》中第一条预案就是:丰州防御使因故不能视事时,责成各司主官迅即组成应急指挥组,代行丰州军政之权。现在我们按照这条预案进行实际练习,这就是演习。”
李通的嘴唇动了下刚想说话,却被凌彤抢了先:“张同知,既然是大人的意思,你也不用多解释了。该怎么做,你来定,我们都听你的。”凌彤既利用了自己的威望,又巧妙地把杨昊抬出来压一下场。
张伯中又投来了感激的一瞥。
凌彤的心却沉了下去:杨昊一定出事了,而且是很严重的突然事件,以至于他来不及有所交代,就匆匆忙忙地把权力交到了关索和朱七的手上。两人对杨昊的忠心是不用怀疑的,能力和手段也是有的,但毕竟还是太年轻了,阅历和经验太单薄了些。
同样是年轻人,杨昊处理事情时的手段虽也还不够老道,但他的威望摆在那,手中所掌握的力量也足够让他去弥补犯下的一点小错,但关索和朱七就不一样了,离开了杨昊他们什么都不是,要在没有杨昊把舵的情况下,操纵丰州这艘大船,一个字,有点悬!
凌彤决定帮张伯中一把,不然就连眼下这一关他都未必能趟的过去。关索和朱七没敢露面,而让张伯中出来唱这出戏,这是他俩的明智之处。不管是关索还是朱七,都根本无力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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