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感觉,似乎自己脑海中的那一个就像水里的倒影一样,亦真亦幻,浮动不已。
沈骥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老吏,他是个觑觑眼儿,按现代话说,近视的厉害,眯着眼睛仔细瞅着,恨不能将那颗小石头夹到自己眼皮子里,半晌颤悠悠道,“大人,这是个陨石。”
“什么?”沈骥不懂,“什么叫陨石?”
老吏指指上面,“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沈骥怀疑,“天上还能掉石头下来?”
“当然。”这么年轻得志的大人,皇帝身边的红人,竟然连这么基础的知识都不知道,可见人无完人,老吏有些得意。
“那上面的字呢?怎么刻上去的?”
“那下官就不知道咯。”老吏将石头还给他。
沈骥对这样的答案不能满意,想到当时问她时,她就说是“天上掉下来的”,似乎很坦诚,难道是自己疑心错了?可问题是,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石头。陨石,自己以前听都没听过,应当不多见吧?沈骥又问,“这种石头多不多?”
“嘿!您以为是菜市场里的瓜菜啊?”老吏翻了翻觑觑眼,这位大人,看来对这方面无知的很啊。好心得提点,“若非天文、奇石的爱好者,或者专业人士,”说着他腆了腆干瘦的胸膛,“谁能认出这个?我劝您,去查查那些爱此道的人,应当不多。”
沈骥谢过老吏,走出大门。屋子里那老吏端详着他留下的水晶镜,甚是满意,准备下值就去磨一副圈镜。心道,那沈二郎虽然略显无知,但能急人所急,赠人所想,不是敷衍得打个钱赏,可见确是个好人。
回到宫中,听说了上午朝议已有定论,皇帝宣蛮王令大王子赴离宫朝见。
“阿骥,你怎么看?”皇帝问他。
“皇上已有安排,臣多语即是多余。”沈骥道,开始思量朝拜戍卫的安排。
皇帝喜欢他的一向忠诚。“朕下午要去桃林。你只带几个紧要侍卫即可。”
“为什……”沈骥攒起眉,想到是初初,“这样不妥。行刺之事刚毕,还未找到刺客……”
“行刺之事刚毕,对方匿到暗处,敌人如此狡秘,其实实力不足,只搏一击,一击不中,短期内定然无力再发,”燕赜自信满满,“阿骥不必太过紧张。”
沈骥虽然经过私下里分析,与皇帝结论一致,但仍劝道,“陛下万金之体,不能去搏那万一。”
“笑话。难道为一个畏畏缩缩的刺客,朕反而要畏畏缩缩,不过日子了?阿骥,朕并非托大逞强之人。”
沈骥知道,皇帝从不做无准备之事,他之所以有底气,是以无与伦比的信心和细致入微的谋略准备为基础。他继承了父亲的阳刚光明和母亲的沉稳机变,一般说来,只要予他一定的时间做足分析准备,对方就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沈骥了解皇帝,就像了解他自己,他只有一点不放心,“可是……”
燕赜已知他要说什么,止住他,笑道,“阿骥,你才说过,朕已决定,多语已是多余。”
初初午睡醒的比平素晚了一些。宫女们知道她下午与皇帝有约,早早得准备好了衣裙。栖云要给她梳一个偏月鬟,“不要,”初初道,只叫将秀发结成一根长长的辫子,垂在身后。栖云开始不解,可是结好后,对着铜镜里的人儿笑道,“姑娘怎么弄都好看,这样子别致。”
可是初初却并不是为了别致。她的心绪有些烦乱。午梦迷离,皇帝像水中倒影晃荡的印象依然在在脑海和心间,浮动不已。她怀着这样的心情跟在领路的小侍身后,来到桃林。
“圣上已经到了。”他们提醒她。然后让她一个人往里面去。
青草里有露水沾湿了轻薄的绣鞋,少女轻盈的步子落在上面几乎是无声,桃林里盈溢着甜淡的果香,初初看见皇帝卧在一株高树上,因着无聊,倾身咬住头顶枝上一朵半开的白玉兰。
接着,他看见了她。
燕赜往下一顾,看到自己等待的人儿。他仍咬着那朵花儿,舌尖上有玉兰花蕊轻不可触的甜香,从舌尖到舌侧,再到心底,生出甘甜的津液。喉咙却干渴起来,“上来。”他清润地道,眼睛却灼烈。
“我不会爬树。”初初摇头。
“不要怕,这树干粗壮,足可以承住我们。”燕赜三两下跳下来,牵住初初的手,托起她小身子往上。
“你别推!”浮动的剪影和揽着自己有力的臂膀,倒底哪一个是真实?初初回过头去看他,皇帝英俊的脸庞,年轻的肌肤充满弹性,有一层汗光,他还没有开始留须,唇角坚毅,此刻却柔和地笑着,到她面上吹气,“初初,上面风景不同。随朕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忘了是哪一个童鞋问我是不是喜欢西德尼谢尔顿的书了,超级喜欢啊!准备最近写一个他的评,放在《琵琶乱弹》里。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