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太医奉急召入宫,前面带路的小侍两脚匆匆,使得他也颠急了脚步跟在后面,大太阳的,不一会儿中衣就汗湿了一层。见那小侍也不说话,邱太医不由有些慌,因昨天发生行刺事件,虽并未报有重要的贵人受伤,他唯恐有隐情,气喘吁吁地追上小侍,“小李,是谁受伤了?要赶的这么急?”
方才皇帝将初初抱回仙居殿,先着女医前来医治,有那晋王力道甚大,情况严重,女医鲜少治疗外伤,不敢下药,令皇帝发怒,这才着人特召邱太医入殿诊治。
小侍着急赶路,一时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只道,“别问了,快走吧,总之是贵人。”
邱太医想,又是别问了。上一回别问,给和梨子假医了一回“棒疮”,这一次不知又有什么玄虚
进殿,发觉气氛凝重。皇帝坐在一方凉榻上首的檀凳上,他急忙上去行礼,皇帝挥挥手,“免,”叫他,“快给初初看。”
邱太医这时候才理会得是个女眷,只见锦被盖在女子腰间,上半身衣衫碎裂,有细心的宫人将她身侧垫好,防止春光外泄,但见那本该是雪白粉嫩的纤背上,一道狰狞的伤口斜劈其上,伤口很深,伤了肌肉,鲜血点点溅到伤口外围肌肤上,已经干涸。他皱紧眉,“是鞭伤?”
和梨子答,“是。”
邱太医仔细查看,低声道,“是金丝鞭。”能在鞭子里掺金丝的,定是二品以上大员了,什么人竟敢在皇宫内行凶,还伤了皇帝的女眷?他闭上嘴不再说话。
皇帝问,“要紧吗?”
“回皇上话,鞭子里惨了金丝,为保周全,须将金丝挑出,再用酒清洗伤口,只是怕贵人……要受点苦楚。”
燕赜沉默一会,看看身侧眼睛紧闭满是冷汗的小脸,低声道,“快些弄吧。”
榻上的人本昏沉睡着,镊子从背后创处挑出第一根金丝的时候,她身子陡一痉挛,“啊!”的一声要跄起来,邱太医镊子险些再刺入她伤口中。
“快按住她!”几个宫人上前将初初摁住固定在凉榻上,“盛姑娘方才服了阿芙蓉,不过得过一会儿才见效。”方才给她用药时,才发现榻上的受伤女子竟然是三年前自己曾经医治过肩伤的盛家遗女,邱太医有些儿唏嘘,不知她怎会辗转竟到了皇帝身边。
皇帝见初初痛的厉害,那小身子抖个不停,嘴唇都咬破了,去握她的手,初初立时抽回,他气的一抽,“你非要这样犟!”大力将她小手握到掌中,她的指甲掐到他手心里,直掐出血来。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皇帝出来,沈骥道,“那只枭逮到了。”
燕赜一奇,“竟然没有飞走。”
枭鹰蹲踞在笼子里面,正在暴躁,不时拿翅膀扇打笼子,看见燕赜沈骥两人过来,收紧翅膀藏于背后,淡金色的眼睛炯炯地盯着两人,纹丝不动。
燕赜拿手试探,那枭立时一叼,动作迅疾快如闪电,见不过是逗它,悻悻得转过脑袋,不再看他们。
燕赜再奇,“这物虽野,也有灵性,没有啄伤她的眼睛。”再看这枭,长的极是精神,淡灰色的羽毛在阳光下闪过一层流光,胸口处天然一圈金色毛发,像戴了一个项圈。
沈骥想到方才惊险,也不由一身冷汗,皱着眉道,“晋王太嚣张了,盛姑娘也……”
燕赜叹口气,知他隐晦地责怪自己太过娇纵初初。“我初见她时只觉得静好,勿料到是这样的烈性子。”
沈骥听他的口气,不再说话,只是——那颗小石头还在他的袖中,想到上面刻着的三个字,沈骥总觉得皇帝的这一段□不会那么顺利。
沈骥为皇帝操心的同时,他的哥哥沈恭被兵部尚书谢苍请到一处茶驿。沈恭本以为他要与自己谈论行刺之事,没想到谢苍却问他,“圣上将盛家的孤儿接到了宫里,此事监军是否知晓?”
沈恭是知道的,未言。
谢苍又问,“圣上最近痴迷一名宫女,正是盛家的遗女,这件事监军是否又知晓?”
沈恭咳了一下,“谢公,盛家阖族已尽死,皇上便是一时宠她,封她做一名嫔妃,也不会有什么。”
不,谢苍不能同意,皇帝高瞻远瞩、心思缜密,不会做任何毫无理由的事情。嘴里却道,“不,沈大人,这件事你不如二郎清楚。”
沈恭奇,“阿骥跟您说什么了?”
谢苍避过不答,“昨夜行刺之时,皇上便与次女一处,殿上只有他二人,若不是阿骥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还有,天星馆有监星官告诉老夫,他夜观天象,有贪狼出没于西南——老夫命人批盛女命格,其主宫星位正在贪狼,”语气加重,“此女甚是不祥!”
沈恭觉得,这件事上谢苍有些小题大做,但他也知道,庚申之变后,皇帝与邵秉烈争夺兵部尚书一位,盛肇毅批评反对谢苍上位,由于盛家在遗臣清流中很有声望,最终谢苍险险上位,盛肇毅却因此触怒皇帝、抄家没族。谢苍对盛家有意见、在皇帝对盛氏遗孤的问题上分外敏感,是有原因的。
谢苍见沈恭不再说话,知他不愿深谈,转过话锋,只撂下一句,“令先,盛家是你亲自带人去抄,听说这一名叫做初初的女子有天仙之姿,若有朝一日她获奇宠,怕是,呵呵……”不再多言。
自受伤那日起,皇帝命初初搬到仙居殿东侧殿映月殿一处厢房。在邱太医的细心治疗和宫人们的精心护理下,初初的背伤渐渐合愈,不到十日,已经结疤,又好在她身体素来康健,也没有感染、发烧,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这一日邱太医看过伤口,回到太医院,儿子邱汉生将好下值,父子俩闲谈了一刻。邱汉生问,“阿爹最近为何如此繁忙,儿子来了三次,今天才碰到您。”
他父亲本不欲说,但一想之前汉生与初初也有一面之缘,就道,“你还记得盛家的那个遗女吗?因为他,任大老爷家的胡总管白丢了一条性命,若不是他仗义没说出咱们,你爹我也差点遭殃。”
邱汉生心中扑通乱跳,“初初?”
“原来你也知道她叫初初,我只记得叫盛瑜溪这个大名的。她竟到了皇帝身边,前些日子遭了打,哎哟真受了场大罪。”邱太医想想天仙一样的玉人儿,又细皮嫩肉的,连连摇头。
邱汉生大惊,“皇上打了她?”
“不是。”邱太医看看左右无人,附到儿子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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