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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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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佑六年五月,《周史》和《文宗内廷笔书》共记载了两件事。一是朝中,集贤殿直学士何明清接替年老致仕的宋光远出任礼部尚书,同时,皇帝拜原史馆判事裴义为大理寺卿。何明清五十六岁,曾任齐王燕继门下长史,其人绵里藏针,做事举重若轻,那裴义六十出头,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这二人,一位将成为名垂史书的千古名相、帝相合作传成典范,另一位则将作为断狱成神的青天大人为后世百姓传诵,各自留下一段佳话。

    另件事是在后宫。经仁圣太后谏议并亲自遴选,弘德帝自登基以来首次扩充后宫,本次共六名女子入选,褫国公周继盛之女周稚音、许安国之孙女许知萱、礼部侍郎史秉心之女史婧苿,还有其他三人,不做细述。除周稚音、许知萱封四品美人外,其余四女皆封五品良媛、六品宝林不等。

    唔,还有一事,虽不在史册记载,那辽东伯沈恭之弟二郎沈骥迎娶太常寺甘大人家嫡长女甘玉屏,婚事操办得极为隆重,在当时的长安城也算一桩轰动新文。

    何明清、裴义的职务调动,其中不无中书侍郎申鼐的引荐和前吏部尚书许安国的功劳,皇帝于他二人亦有提点。这一日,恰逢许安国过寿,未摆大宴,何明清使人送来一座碧屏,上有手书祝辞,裴义却没有问礼。家人奇怪,“老爷常说这二人都是君子,为何行事如此不同?”

    许安国执起小孙子的手,他今年十三岁,是许知萱胞弟,道,“此二人皆君子也。何公谦谦,裴公铮铮,各有千秋。”一时宫中送来贺仪,却是新晋的许美人亲手所绣的松鹤祝寿云锦挂图一幅,老阁臣观察挂图上题词,竟是皇帝手迹,再看落款,果然写着“望山主人”,忍不住拈须微笑,由衷欢喜。

    孟显章独自来到隆庆坊博雅大苑,婀奴的房间。酒是最好的陈年花雕,三十年的女儿红,用温水温热,配上莱芜县的姜丝和揭阳的话梅,孟显章一杯接着一杯,双目醺然。

    婀奴一旁不语,默默为他斟酒。

    良久,孟显章忽而看向她,“婀奴,我日日来你处白吃白喝,你会否看不起我?”

    婀奴道,“婀奴出身低贱,公子从未看轻于我,婀奴又怎会看不起公子?”

    孟显章动容,握住她手,“你并不低贱……”婀奴莞尔一笑,贴靠到他怀里。孟显章问,“婀奴,若我并不是我,或我犯错并不再是…我,你会否还……”语无伦次,不知自己要说什么,一笑,“罢了,”那婀奴却好像听懂了,仰首道,“公子,这一世婀奴既倾心于你,不论道理,无关是非,便你明日杀人放火、罪恶滔天,也无论你是富贵还是贫贱,婀奴还是会喜欢着你!”那一双妙目痴痴然、十分坚定,孟显章低喟,一人之忠诚,究竟该忠于他,还是忠于道理?这女子虽没读过书,但这一片赤子之心,却是我不能及。

    门帘被挑起,一个轻佻的声音道,“婀奴,陪大爷吃酒。”

    两人分开,抬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华服男子,三十岁左右年纪,酒色浸泡的眼睛浮肿,满面骄色,是吏部尚书窦章的儿子窦显,长安城有名的花花少儿,浮浪公子。

    他身后还跟着这里的管事,招手唤婀奴,“快起来。”

    婀奴站起身。她如今不比三年前,风月场上最喜新鲜,虽说现下她仍是这博雅大苑的头牌,但这“头牌”二字已是摇摇欲坠,再没有自行挑选客人的权利。

    孟显章现出不忍之色,拉住婀奴的手,婀奴轻轻脱开他,微笑着,示意自己无事,向门口走去。窦显见状,讽刺道,“有能耐,将她赎出去家中放着,自不会被我等骚扰。”说着手摸了婀奴细腰一把,□道,“下个月婀奴就要开始竞买,老子必要上手,也看看你孟御史挑教出来的人是什么样。”

    这话说的下流,孟显章忍不住怒气上头,窦显就要他失态,继续撩拨,“孟大人生气了?一双玉臂千人枕,你又气甚么!”他苦追婀奴数年不得,她却只中意这无用书生,如今看他二人落魄,肆意欺负,好不快哉!

    “不许你侮辱她!”孟显章一声断喝,双目喷火,“婀奴虽是舞姬,比你不知高贵多少倍!你不过三尺蛤蟆,若不是仗着老子的势,哪个理你!”

    孟显章文笔了得,口才亦锋,那窦显虽皮相生的还算能看,却身材短小,一双眼睛酒色浸泡高高突出,活像一只蛤蟆,众人只不敢笑。窦显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只见他浮肿的眼鼓了两鼓,从怀中甩出一沓纸票,砸到婀奴脸上,“老子今天就仗势欺你!今晚就睡了这表子!”横眼上挑,“谁敢拦我?”

    那孟显章气的浑身发抖,窦显洋洋得意,博雅的管事一旁旁观,如今婀奴在走下坡路,无须再为她得罪窦显。忽而外间一个声音懒洋洋道,“蛤蟆发威,倒也有几分吓人,你说是不是?”

    窦显大怒,跳脚,“哪个骂爷爷?”

    一个青年走进来,高大昂藏,颇有军人雄姿,却不是那沈二郎沈骥是谁,他乜了眼窦显,嗤笑,“你也算个爷?”

    沈骥身边还有一人,十分夺目。只有十六七岁年纪,一袭雪衫,生的如冰雕雪塑,十分峻酷,窦显本要发火,见到他,呆了两呆,“靖远,你回来了。”正是闻顾王妃书讯代父回京的淮西王世子贺云来。

    云来十分不耐窦显直呼他字,冷冷得看他一眼,“五表哥,你忒丢人。”他二人家族原还有一段远亲。

    窦显一下子如撒了气的皮球,不再争辩,垂头就走,小厮问,“爷,那些个银票?”窦显一巴掌砸过去,“还提什么钱!”

    这边厢孟显章兀自站立,顷刻间两人如天兵降临,化解危机,他素来骄傲,对这些王公贵族子弟先有几分敌视,不过这两人都是皇帝宠信的贵胄中的佼佼者,再一想,那弘德帝何尝不是天之骄子、年轻有为,于心大叹不如,拱手道,“多谢世子、沈将军。”

    沈骥为人和气宽厚,回礼道,“孟大人不必客气。”云来却直截,冷冷道,“既弄不过他,何必讨口头之快?”孟显章脸色白了又红,他是豁达之人,再一拱手,“世子教训有理,孟某太过轻薄。”云来见他这般,方和缓神色,三人叫来酒菜,把烛言欢。

    第二日,沈骥同贺云来携手入宫拜见皇帝。燕赜刚刚散朝,尚未宽衣,使宫人先除下旒冕,问,“你们看孟显章如何?”

    沈骥道,“圣上憋了他一段时日,依臣看,他已有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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