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躲过那几支飞刀的丁一也一个箭步迈向同一方向。只迈了一步,就看见虚空中忽地闪出了一张暴烈符,紧接着,那暴烈符便暴烈开来,好似一颗小型手榴弹般,炸得四周一片烟尘泥雾。丁一和黑衣男子同时抬臂遮住了双眼,等到爆烈符带来的强光散去,睁眼一看,倒在地上的公子已经踪迹全无。
“该死!”丁一狠狠地挥了挥拳头,“居然让公子围跑了!”
黑衣男子拍了拍丁一的肩,道:“已经跑了,生气也没有用。你的同伴受伤不轻,还是赶紧找地方医治。”
丁一叹了口气,点头称是,随即就和男子一起走向已之。
刚才那一声巨响已然把已之从昏迷中震醒了。他的嘴角还在不断地流血,看来伤得确实不轻。
丁一轻轻扶起已之,关切地问道:“感觉怎样?”
已之慢慢地摇了摇头,回道:“还……还死不了。”
丁一又道:“师侄,我对不起你,让你去试探那孽障的招术,又不顾你的死活,我……”
已之听了他的话,竟笑了起来。但是,伤疼扭曲了他本来很好看的笑容,这让丁一心中更加自责。
“师叔,”已之缓缓道,“您做的本就是最正确的事啊,有什么,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呢?”
丁一紧皱双眉,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抱起了已之。他朝黑衣男子努努嘴,问:“这是……”
话还没说完,黑衣男子便抢道:“在下木立,还未请教二位高姓大名?”
丁一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过来,答:“在下天心派丁一。这是我师侄,正一张已之。”
木立略略一点头,又道:“闲话少说,快去医院,已之的伤需要及时医治。方才我来时见已之受伤倒地,便已吩咐劣徒先行通知医院做准备了。”
于是,三个人便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十全镇的镇医院。在医院等着的,是一个年纪十七八的少年人。正是木立的徒弟,木山。已之在镇医院做了紧急处理,又连夜转去市里的大医院,丁一本想跟着,却被木立拦住。最后,由木立的徒弟木山看护着已之去了市里,丁一则和木立一起,赶回龙虎山报信。
待回到龙虎山上时,天已经微亮了。
丁一也不等小道童通禀,带着木立直接杀到戊辰面前。
“大致情况我已经在电话里同你说过了,这是木立,就是他救了你宝贝徒弟。”丁一一屁股坐在戊辰的床上,雪白的床单立即乌黑了一大片。他又老实不客气地一把抢过小道士端上的茶点,大吃大喝起来,弄得到处都是食物的碎屑,毫无形象可言。
也不管他,戊辰歉意地朝木立一笑,将木立引到客座上,行礼道:“木道兄见笑了。在下戊辰,是本观执事,现任张天师座下大弟子。承蒙道兄相助,救下小徒性命,戊辰在这儿谢过了。”
木立淡然一笑,道:“张执事不必客气,分内之事而已。”
挥手叫来小道童,嘱咐再上一盘茶点,接着道:“掌门近日正在闭关,所以不能出来相见,还望木道兄包涵。在下冒昧问一句,您和高徒是怎么遇上小徒的?”
木立还是那样优雅地笑道:“我与劣徒正四处云游,近几日才来到十全镇,住处就在招待所附近。半夜里感觉到招待所那边鬼气冲天,所以就赶去看看究竟,正遇见公子围用鬼气攻击已之,就略尽了绵薄之力。”
戊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如此看来,木道兄本事必定了得,敢问师承何处?”
木立答:“师门弃徒,不敢妄言师尊名姓,抱歉。”
戊辰连忙摆手,道:“无妨无妨。这一夜想必定是疲乏了,木道兄,本观还有几间客房,若不嫌弃,就在这儿休息一天如何?”
木立想了想,点了点头,看着丁一说道:“也好,我也想和丁一道兄多聊聊,适才见他使出天雷五龙印颇为凌厉,还想讨教一二。如果有机会,还望张执事也能指点指点一二。”
戊辰笑道:“好说,好说。”刚想让道士引木立去客房,就见丁一从床上蹦下来,一手往嘴里倒茶水,一手抓住木立的袖口就往外冲,边冲边还含糊不清地说道:“我领他去,戊辰你就别跟着了,我可不想看见你!你就是我童年最大的阴影!”
“童年阴影是怎么回事?”木立刚关上客房的门,便回过头去问丁一。
丁一龇了龇牙,佯怒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不是你风格啊!” 木立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对你这师兄好奇罢了。他,是个厉害的角色。”
丁一搔搔鸡窝一样的头发,说:“他我是懒得管。倒是你,怎么来了江西?”
木立答道:“说来话长,不提也罢。你只需知道,江西一带的怪事可能与我要做的事有关就够了。”
“怎么,这地方会有……”
“是。”
丁一沉吟半晌,又道:“需要我做什么?”
“先观望一阵,明天你我去文物挖掘地看看,兴许能找到些线索。我见发掘现场有武警把守,要想进去,还得你这师兄先安排安排。”
一听提到戊辰,丁一立刻翻起了白眼,一阵乱哼哼。一百八十个不愿意:“你让我去求他?”
木立赶紧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任他丁一脸上各种纠结各种扭曲,最后无奈地退出客房去找戊辰师兄。
本以为要求一起去发掘现场的事会比较难办,没想到戊辰居然没有半分犹疑一口答应。于是第二天,木立和丁一就一同来到了发掘现场。
文物的发掘现场并没有常人心中所想的那般壮观,反而颇有些土气。工作人员的穿着就好像几十年前种地的大伯大婶,一个一个蹲在四方的土坑边上或者坑里边,手拿牙刷大小的工具一点儿点儿清理坑中的泥土。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其需要耐心和体力的动工作。
三号文物坑就是出土了那件莫名失踪的文物的地点,一个愁眉苦脸的小伙子正端着手里的“小牙刷”,犹豫着要不要下坑去继续已停止了好多天的工作。他那哆哆嗦嗦,随风三晃的背影恰巧被丁一看到,又恰巧勾起了丁一缺德无比的恶作剧念头。
封笔一年有余,今再启,唯求有作遗于世上,以证吾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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