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青平站起来,微微弯腰,向老人行了个礼。
“小姑娘,我好像在哪见过你。”老人倒也没有谦让,接受了她的礼。
“六七年前,我经常来这里听曲。”岳青平老老实实地说。
“这年头喜欢听戏曲的年青人可不多,小姑娘喜欢听哪些?”老人点点头,难怪有些面熟。
“京剧、豫剧、越剧都比较喜欢。”爷爷最喜欢听京剧豫剧,她自小没少熏陶,后来喜欢越剧里清一色的女子,清艳,妩媚,又爱上了越剧。
“我这里可是很少出现新人了。小姑娘既然来了,唱个曲吧,给老家伙们来点新鲜。老听他们唱下去,要长霉了。”老人笑着打趣。
岳青平华丽丽的窘了,她知道这里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从倒茶人的手艺就可见一斑。她那点猫嫌狗不理的水平,哪能上得这台面。脸顿时荡起一圈圈红晕。“老人家,我不行,我那点东西上不了台面。”
“没关系,小姑娘不要紧张,那些家伙在那里面淫浸了几十年,你要赶上他们,暂时是不可能的,就是让你唱个曲,让老家伙们见识一下如今年轻人风采。”他没等岳青平答应,将烟斗在桌子上用力敲了几下,对着一众人大声说:“停一下,停一下,咱们这里来了位小客人,黄老,你下台来,让小姑娘上去唱个。”
锣鼓声琴声都停下来,老黄也停下来,一看岳青平,红着一张脸,知道随老强迫了人家小姑娘,爽朗地大笑,对岳青平说:“不要紧,小姑娘大胆些,唱错了也不要怕,我老黄给你撑腰。”一众人也笑起来。
岳青平自知再难推托,心里反而镇定下来,心想,唱得再好,也不可能比他们好,唱得再差,以他们的修为,也不可能嘲笑她,那就唱吧。她点点头,走到台上,脱了羽绒服,挂到架子上,一路走来,本就发热了,再加上被人一哄,更加热。她身着一件红色紧身长毛衣,走到台中间,向台下鞠了个礼:“晚辈献丑了,在这里我唱《花木兰》中的那一段《谁说女子不如男》”
伴凑不等她请,自动响起来,岳青平拉开了架式,跟着节奏:“刘大哥说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男子打仗到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白天去种地,夜晚来纺棉,不分昼夜辛勤把活干,将士们才能有这吃和穿,。。。。。。”虽然不是中气十足,铿锵有力,但她那嗓门柔柔软软的,唱起来别有风格,手势有模有样,一招一式跟着唱词走,脸上飞红,如花似玉,明眸流转,顾盼神飞,少了几分花木兰原有的英雄大气,多了几分明媚和清纯。
一曲了,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黄老说:“这是哪家的小姑娘啊,有板有眼,真看走眼了。”
岳青平又鞠了个礼,就要下来,黄老说:“小姑娘真不错,还唱个吧,老家伙们的声音都听腻了。”一众人又笑起来,点头称是。
岳青平索性站住,大大方方地说:“那就唱个《苏三起解》。”伴奏音又响起来,配合得紧密,看这默契程度,自不是在这里混了一天二天了。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人言洛阳花似锦,偏奴行来不是春。。。。。。”前面唱的是豫剧,这回唱的是京剧。她将左水袖向左旁侧扬出,将右水袖向左旁侧扬起,待右水袖下落时即搭在左臂上,正是京剧中正搭臂袖动作,一连串的动作做下来,台下的人都是行家,就知道这小姑娘定然不是一般的京剧发烧友。
一曲了,如下的掌声更加热烈。黄老点评说:“虽然唱腔不足,但神韵抓得准,很到位。动作也到位。很有前途哇。”
旁边有人说:“黄老,你不如收了这女娃娃,收个关门弟子。”
黄老显然有些动心,笑眯眯地看着岳青平:“小姑娘,是不是有人专门指点过?”
岳青平点点头,“晚辈有幸得梅大师指点过几回。”
“梅问雪?你是梅老前辈的弟子?”有人大惊,连那个请她上台的老人和黄老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圈里人都知道,梅问雪收徒弟不是一般的严格,梅问雪一生很随意,做他的弟子,不必多强大,入得眼就行,但偏偏就是没几人能入得他的法眼。眼下这小姑娘竟然受过梅问雪的指点,那真代表不是一般人。
岳青平摇摇头:“晚辈与梅大师并无师徒之名,只在他门下学习了几天。”
“入得梅门,自是梅门子弟,这可是梅大师亲口说过的。大师晚年已不再收徒,你们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份。”黄老说,行有行规,梅问雪的弟子,他就不要打主意了。一众人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收徒之事果然无人再提。
岳青平回到座位处,台上又咿咿呀呀地唱起来。她端起茶喝了两口,好久没唱了,嗓门有些哑,难怪唱歌的人天天要吊嗓子。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随老坐到了岳青平的对面。
“晚辈叫岳青平。”岳青平恭敬地说。
“姓岳?”随老沉吟了一下,“岳君来岳老将军,小姑娘认识吗?”
“是家祖。”
“你是岳老爷子的孙女?”随老一下站起来,“怪不怪,怪不得眼熟。”
岳青平有些不解:“老人家认识我爷爷?”
“认识,认识。你不认识我了,我可还记得你。有一回你爷爷带着你到万宝居,我还给你爷爷倒了一杯茶。”
“高山流水?”岳青平有些激动。
“对。”随老很满意岳青平的神态,小姑娘终于想起来了。
岳青平当然记得那杯茶,她从来没见过茶里还能出现如此绝景,比她手中的笔还要灵性。回家后,她找来差不多大小的琉璃杯,努力回忆当时的茶叶量和泡水量,努力记起当时的手法,茶壶的高度和手臂起落的比差。一遍一遍地试验,日子久了,居然也让她学得初具规模。她记得她给梅问雪大师倒茶时,就是用的这个手法。梅问雪笑着说:“虽然画得不到位,倒也初具形态。”当时大师问是谁教她这手艺,她说自己琢磨的。大师很惊奇,又问她:“来我这里拜师的人,都想成为名家,开课开馆,你想来我这里学画学琴,你想学到什么程度?”她摇头,坦白地说:“我从没想过要学到什么程度。我只知道很想学,很想跟着心意走。这些才艺对我来说,多是修身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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