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久在山野,但是神僧梵色的大名他也是知道的。
传闻梵色出生那日,梁王朝天降祥瑞,京中白莲在寒冬腊月全部盛开,到处都弥漫着雪莲花的香气,留云寺中那位百岁高龄的了然大师,突然破关而出,直奔裴府。他端着御赐金钵虔诚地跪伏膜拜,声称有圣佛乘莲花轮回。了然大师捻着菩提珠高声诵读三遍大悲咒,而后梵色横空出世。
梵色是天纵英才,自幼佛心剔透,三岁能熟读所有经文,九岁幼龄开坛讲经,天下得道高僧皆不如。后来梵色虽然在留云寺剃度,但是了然大师却不敢收他为徒,只称师弟。了然大师圆寂之后,梵色云游天下,所到之处几乎万人空巷。
在他看来,沈云初居然说要梵色听她的吩咐,保全她的名节,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沈云初似乎料定他不信,也不多言,截住路过的小和尚,嘀咕了句什么,转眼就被老方丈客客气气地迎了进去。
老方丈眉须发皆是雪白,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举止间带着些许仙气,沈云初恭谨行礼,“大师有礼了!”
老方丈答了句佛号,挥袖屏退左右,开门见山地问她,“不知施主方才那句话,究竟是何意?”
沈云初方才使小和尚说了句——“昨夜入冰窖取酒,方知金佛缘何哭泣”,方丈果然遣人请她细谈。如今见方丈直言不讳,她也不必绕弯弯,“金佛流泪,是天意,更是人为!”
老方丈闻言面色依旧淡然,但是沈云初还是在他慈悲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她使小和尚通传的那句话是试探,现在看老方丈神情,她反而更笃定自己的猜测。
能发现这样的参天大秘密,还要从下时候爱喝酸梅汤说起。
云州夏日很热,她又极喜欢喝酸梅汤,就令婢女将酸梅汤放到冰窖里冷冻,但是她天生体寒,父亲从让她喝那么冰凉的东西,她只好偷着喝。有次被父亲发现,她据理力争,谁料婢女手一滑,摔碎了。
突如其来的碎裂声居然将她吓哭了,父亲心疼不已,要责罚那位婢女,还是她发现盛酸梅汤的坛子表面有层细细的水珠,很光滑,这才说服父亲饶了她。
她方才见大雄宝殿里人们挥汗如雨,可是,明明才入春天,哪里会有那么热,就算是人挤人,也不会汗流浃背,必定是被人动过手脚,她心思一转就想到了其中缘故。
“施主意欲何为?”
“听闻寺中金佛流泪,神僧梵色要回来开坛讲经,广施福泽,信徒虽然不才,却也想当面讨教一二,烦请方丈大师代为引见。”
老方丈答了句佛号,眸光一片清明,“神僧行踪飘忽,老衲实在不知如何代为引见,到他讲经时,自然有讨教的机会。”
沈云初淡淡笑,“不知方丈大师以为,信徒刚才的问题适合当着众人的面,向神僧讨教吗?寺中的老百姓,对金佛缘何流泪应该十分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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