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人的战争

时场外不少人喊了起来：“好呀，蒙松得了头奖！潘美英来了！来了……”

    水泄不通的人群分开了一道口子，人们将蒙松和潘美英拥入了人群……韦启超爱慕地上前说：“美英，你看，好多人在这里，就等你这只金凤凰……为大家唱歌哩！”

    此时，吴增与众随从边策马来到场坝人群外，随着一声“立正”声，石厚挎着盒子枪一边推人一边喊着：“军团长来了，闪开！快闪开！”

    人群好容易开了一条口子，吴增又在马背呆呆地注视着潘美英和潘美凤。前面说过，不论蒙松、潘美英和潘美凤，都不清楚美为何物？更不知晓美究竟有多大的价值！

    潘美凤见吴增和一群军人死死地朝着她们看，先就局促不安了，不好意思了……她钻入人群中，躲在一边去了！

    韦启超带领的水族抗日游击队，实际上是第一次公开在水族人面前亮相，这时说道：“乡亲们，日本人或许会进入水族地区。今天是水族卯节，我们请来了水乡的金凤凰潘美英，给大家唱水歌，宣传抗日来了……”

    众水乡人一片喝彩，出众惯了的潘美英，当众便歌随心出，唱城里被逃难的人群挤满了；唱一家家的人拖儿带女、无依无靠；唱老人病人死在路边、娃崽饿得直叫唤；唱饥饿的女人跪地求人；唱一头黄麂不到一阵功夫，连皮带头全卖光了；唱日本人是豺狼无恶不作……潘美英清亮甜蜜的水歌声，几乎把所有人都吸引到这里来了。她那对日本人的悲凉的控诉，使原本热腾腾的场坝上，一下显得冷冷清清。

    潘守林这时才扛着一头麂子，走了几十里山路赶来，听着女儿悠扬婉转的水歌声，身上的劳累顿时消散。就将麂子挂在卖马尾刺绣的小摊后面的树上，脸上洋溢着喜悦，一边熟练地剥着麂皮，一边静听！

    他十分的惊奇，他们上次进县城看到的事，只对女儿提起几遍，她咋就将它变成了歌，唱了出来了呢？他想……这不会是韦启超为她编的歌吧？

    几个人欲买麂子肉，在一边等待着，卖马尾刺绣的女人朝唱歌的地方吐了巴口水，埋怨说：“呸！大端节的在这里唱水歌，害得人生意都做不成！骚多！”

    潘守林低头含笑，一水乡老人说道：“骂人也不看时候，他就是潘美英的爹！”

    卖马尾刺绣的女人这才尴尬地回到摊位上去，好半天也不吭声了！

    潘美英这时越唱起越悲伤，想起日本人可能会进入水乡，不禁流泪唱道：

    “我住在，美丽仙乡，

    四处有，翠林清泉。

    日本鬼，要来糟蹋，

    山要荒，水也变颜。

    我的仙乡哟……”

    马上的吴增仍盯视潘美英，眼一眨也没眨过，这控诉和悲凉歌声，也似乎一下打动了他！

    潘美凤却见石汉英与石厚在人群中看到了她，指着她和潘美英交头交头接耳了一番后，石厚竟朝她笑了笑，就带着四个乡丁匆匆离开了！潘美凤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着急地也挤出了人群，见石厚与乡丁们跑着向了乡公所，不多一会，五匹马朝着她们回家的路上奔驰而去……

    潘美凤只得跑向场坝，终于看见在场角落处的爹爹，这时，潘守林的麂子肉已经卖完了，正在咂着叶子烟。

    潘美凤跑到爹爹身边，指着远处骑马奔驶的石厚和乡丁们，又指着场坝上的一群军人，那为首的人果真一眨不眨地、舔着嘴唇注视着大女儿；他身边的石汉英，却又望着朝远处奔去马匹……知晓水乡中有抢亲习俗的潘守林，急忙磕脱了叶子烟，收拾了刀具，与潘美凤朝人群中跑去！他大胆地拉着潘美凤，从吴增的马头边钻进了人群，到了蒙松与大女儿身边。这时，大女儿的歌也唱到了尾声，她唱着：

    “水乡美，多灾多难，

    流的泪，能灌良田；

    撵走虎，豺狼又来，

    好日子，会在哪年？

    我的仙乡哟……”

    大约潘美英想起了蒙刚、公公、婆婆、母亲的死，一串串的泪水从的眼中了流出来，不少水乡人被潘美英忧伤的水歌深深吸引，也都不禁为水乡的命运流下了泪水。

    潘守林为哭泣的女儿擦去泪水，回转头来，见吴增依旧死盯着女儿。潘美凤拉着潘美英，说：“姐，不……不唱了。我们走，走！”

    这时的水族人哪里肯放潘美英走，齐声说：“美英，今天是端节，你从老远的仙乡赶来，我们也特地赶了几十里地来听你唱水歌，走不得，走不得啊！”

    蒙松、韦启超都还不知究里，也都想让潘美英多唱一会，潘美凤却硬拖着潘美英说：“姐啊！走啊！走啊……”

    潘守林又回头看见吴增色迷迷的样儿，就一把拉过蒙松，说：“乡亲们，明天，蒙松就是我的上门女婿了！我们家住得远，若想帮我办成亲酒、还想听我家美英唱水歌，我们就……一起……一起唱到家吧！”

    好多的水乡后生和老人，听说蒙松与潘美英成亲，都说是英雄配美女，值啊，就都争着去帮忙！于是，很多的水乡人簇拥着潘美英和蒙松，离开了场坝……

    吴增看着潘美英被水族人簇拥着走远了，消失了，这才做梦一般地清醒了过来。石汉英不失时机地凑了上来，谄媚地说道：“军团长，部下……安排好了，安排好了！”

    吴增脸上现出喜悦之情，道：“咋安排的呢？”

    石汉英道：“军团长都要呢？还是……”

    吴增笑开了：“当然是一双了！”

    这时，韦启超面对吴增，带头唱起《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的抗日歌曲。

    吴增这时被人群挡住山间小路，却久久地目视着远去的潘家姐妹，直至她们的身影从目光中消失。这时，韦启超朝着吴增的背影大喊：

    “别再退了！再退，中国就要完了！”

    吴增用马鞭敲了敲石汉英：“这群人，肯定是八路军的游击队！”

    石汉英不知道水乡有了抗日游击队，说道：“部下……”

    可是，这时的吴增的心思并不在这里，又转过身去。宋盼贵不禁敬佩地对韦启超行了个军礼，刘卫清也跟着向韦启超行了个军礼，还与韦启超笑了一笑……

    《水族人的战争》，作者张宗铭、周晓云，该书在《贵阳晚报》连载。让读者了解贵州特有的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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