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商中北部,东西横贯着一条河流,名为滦河,是大商境内第三大河。
滦河起自大商中部的伏龙山、紫冉山,流经六州二十三省,沿途有无数支流汇入,到达中下游地区时,河域面积已经相当宽阔,浩浩汤汤的滦河日日夜夜向东海奔流。
平静而丰沛的河水量灌溉着东部的大片平原,使得这个地区的农业经济异常发达,随之而发展起来的商业也越来越完善,越来越繁荣,终于使得这一地区成为北部京城地区、西部襄岚地区之外的大商第三大繁华之地。
滦湖村就是一个深藏在滦河支流的群山山坳之中的小村落,全村统共就十一户人家,老老少少加起来五十六口人,加上各家豢养的牲畜,村里的活物不超过百数。
非花在这里呆了不过几天,对这里的原始和落后也有了相当的了解。
村里家家户户的房子是就地取材做成的木屋、竹楼,家具用具什么的几乎都是竹木做成,村里人的吃穿也几乎完全自给自足,人们过着的是男耕猎女织布的原始生活,偶尔猎些活物,采些草药卖给城里人,换取回来布匹种子、铁锅犁头之类他们无法生产或者生产得不多的必需品。
非花坐在廊下的扶栏阴影里,斜倚着光滑的廊柱,一条腿在栏板上伸直,另一条腿惬意的支在木地板上,手搭在扶栏上,静静的看着远处。
阳光很纯粹,远处的湖水即使无风也泛着粼粼波光,碧绿的植物在阳光下生机勃勃,茁壮可爱得让人看着心情愉快。
那个不大不小的湖就是滦湖,村子的名字也是根据湖的名儿起的。
滦湖村的地形其实就像一口锅,村子正中间的滦湖就是这口锅的锅底,即使山坳中流入滦湖的泉水一年的水量也能储成三四个滦湖,但是湖水的水位却终年不变,不旱不涝,让人想象不出的合宜。
据村里的老人说,滦湖的湖底有暗流,直通着滦河,所以水量才一直没有涨起来。不过,不管到底是不是真的,也没有人去考究,封闭的滦湖村里人依靠着这块山坳谷地和这个湖,日子过得很是满足。
沿湖四周,是一圈肥沃的湿地,被滦湖村人开辟成了良田,种上了外面带回来的稻子谷物,青青葱葱的一大片,远远俯看过去,好比一圈翡翠中间镶嵌了一块极品烟青宝石。
村民们的房子错落的建在四周的高地上,房前屋后开了几块菜地,篱笆墙上爬满了豆荚和小黄瓜,就连有些人家的木头廊柱上也爬满了牵牛,夏日的阳光里,一朵朵粉色的喇叭轻快的吹响山之舞曲,平淡,轻灵,浪漫得有些粗糙,却满溢着幸福。
这里是真正的桃花源。
非花这样说的时候,杨重钰好奇道:“桃花源?什么东西?我们这里没有很多桃花哦,梨花杏花倒是很多,风一吹花瓣儿就到处飞,下雨一样。春天的时候野花很多,漫山遍野的,看都看不厌。夏天其实没什么好玩的,林子里蚊子很多的,最美的是秋天了,果子多得吃不完……”
处了才一天的时间,非花就发现,杨重钰其实是个话唠,逮着个人随便也能说上半天。非花觉得他的思维其实跟这里的牵牛差不多,都是乱长一气的,说话乱七八糟的,往往刚刚才说着山里的狐狸,一下子就又跳到七叔家韭菜的长势。
非花觉得有点奇怪,这样喜欢唠叨的一个人,本来会让人觉得他啰嗦难忍,可是配上他那朴实的相貌、平淡温润的语气,不疾不徐的语调,又让人觉得他其实是在讲述着什么传奇或者历史。
挺矛盾的。也挺和谐的。
“小非,该喝药了。”
非花转过头,看见杨重钰端着药碗从廊子那边走过来。这个人真的有点奇怪呢,大夏天的,不像村里别的人一样穿短褂短汗衫,却喜欢葛布的长衫,松松的束着腰带,斜襟里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膛。也许这就是古代医者的习惯?!
杨家在村子里的时间也不长,据说杨重钰的祖父当年也是被村里的人救回来的,之后就长居于此了,杨家祖父来了之后,作为滦湖村里唯一的大夫,他们家的地位一直很高,他们保留着的一些习惯(譬如穿儒衫长袍)也被善意的纵容着。
“坐在这里不会很累吗?还是回屋里歇着吧,好吗?你的身体还是要注意保养的,之前的底子就不是很好,再不注意,以后留下病根会很麻烦的。”
杨重钰接过空碗,老话重提的劝说着,脸上是一径的温文和气,非花听他说话总有一种被当成弟弟一样娇宠着的感觉。
这种说法有点恶寒自恋,不过事实确实就是这样。
“去睡一下吧,午后适当休息有利于身体的恢复,小宝都已经睡得像只小猪了,口水流的比狗狗还多。今儿一早三婆母家的小六送来一小钵红豆,我做成红豆粥吧,你睡醒来就可以吃到了,粳米红豆,加一点糯米会很香的。”
非花听他说完,心里却在想,这个人要是生在现代一定很受欢迎,煮的一手好菜,家务事精通,还有一技之长,简直就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五好丈夫人选。
想到这里他忽然笑了,如果这个人遇到现代的那些精明强干的女人,没准就是一个被包养的主,就算不是被女人包养,男人也很喜欢这样的男人吧,现在同/性/恋也是王道啊。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其实小非你应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很好看啊。”杨重钰惊奇的看着一直平静无波的冰山脸小非的笑脸。
“没什么。我去午睡了。”非花收起笑容,起身走进屋子里,身上穿着的杨重钰的葛衫拖到了地上,宽袍长袖,背影看起来颇有几分名士之风。
杨重钰看着非花瘦削的背影,心下暗叹口气,这人,什么时候才能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呢……
非花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日头西斜,阳光斜斜的照进屋里,木地板上的年轮显出一种陈旧斑驳的温暖,窗台边的几案上摆着一个老竹筒雕成的瓶子,上面插着一束不知名的新鲜山花。窗子上吊着一串竹篾风铃,几根动物獠牙串着坠在底下,是一种粗犷的风雅。
非花在床上做了几个瑜伽动作才起来,睡了一觉似乎反而更疲倦了,受伤之后整日躺着养,骨质都酥松了。
还没走出屋子,非花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味,撩开竹帘,他一眼就看到了廊下的木墩上摆着一个阔口瓷盆,内中置了一只白瓷盅,半截白瓷勺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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