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这一天,雪下得很大,纷纷扬扬的像要把整个世界掩埋住。
中午王妈送饭来之后,就在厨房里忙活着烧水。
午后,非花和铁宝被王妈从头到脚洗涮干净之后,套上指定的衣裳鞋袜。
非花和小铁宝像两只布娃娃一样被摆弄着,穿衣洗漱,还被摁着化了妆,也许是他们太像两只小野猫了,人家认定他们丢了府里的脸面,因而要打扮的能看一点,才能出去见人。
不过,非花认为,王妈纯粹就是把他们变得更加不能见人。
从吃完午饭一直折腾到下午,非花手脚僵硬了,正在想自己是不是跑到雪地外面滚一圈,院门外就响起了“砰砰砰”的敲打声。
“是谁啊?”
王妈颤颤颠颠的跑出去,非花趁机用铜盆里的湿毛巾在脸上飞快的擦了几把,转头在铁宝的小猴子脸上也抹了几下,然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坐回椅子上。
没一会儿,王妈就回到屋子里来,把他们又收拾了一会,才让他们出去。
大堂里有两个中年汉子,穿着棉袍,扎着绑腿,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见到非花出来,其中一个围着灰色头巾的络腮胡汉子惊奇的说道:“哟,这位就是小少爷啊!啧啧,真不像,跟我们英明神武的老爷可一点儿也不像呐!难怪,听说当初二夫人还和侍卫勾搭……”
“陈三!你乱嚼什么舌根!要让周总管知道,小心你的皮!”那人的话还没说完,王妈就竖起眉毛大喝一声,脸上的凶悍和冷意跟平日慈善唠叨的邻家妈妈桑判若两样。
“是是是……您说的是,是我胡说了,嘿嘿!”络腮胡点头哈腰,脸上却带着很不以为然的神色,背着王妈跟旁边旁观的另一个黑脸汉子挤眉弄眼。
“好了,快出门吧,迟了府里可忙着呢,没工夫管着这边。”
王妈的地位似乎在那两个汉子之上,她一发话,那两人就起身到院子里,非花和铁宝也被拉着出去。
外面的院子里有一顶灰扑扑的小轿子。
“坐进去。”王妈推着非花进轿子里,里面安着一个圈椅般大小的布面靠背椅子。
非花一只脚踩在外面,从轿帘中伸出头来:“小宝,你过来。”
小铁宝正巴巴的望着自家少爷坐进轿子,憋着嘴心里无限委屈,听到非花叫,马上欢喜的小跑着走到轿帘边,“少爷!”
非花正要拉着小宝也坐进去,络腮胡伸手一拦:“哎哎哎,小崽子,干什么?这轿子是你坐的吗?!”
非花沉下脸,把他拦着小宝的手狠狠一挥,拉着小宝坐进了轿子里,放下轿帘前,目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陈三被非花打开手,正要拿话骂几句,碰到非花冷冽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就打了个寒颤。
“算了,两个小孩子,能有多重!快走吧!”王妈在一边看着非花的一番动作,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络腮胡陈三低声咕哝了几句,还是和伙伴快手快脚的抬着轿子出了院子。
非花和铁宝挤在座椅上,耳朵里听到了那几句“不知道什么野种,也让我陈三抬轿!狗娘养的小崽子,迟早有一天收拾你!……”
非花的眼中闪过寒芒。
轿子晃晃悠悠,不知道走了多半天,一路经过的都是白雪茫茫的街道和小巷,路上难得看到几个人,不知道哪个地方遥遥响起了短促的鞭炮声。
就在非花快要被晃睡着的时候,轿子“嗑”的一声突然停下来,非花和铁宝的身体惯性的往前一倾,闷哼着撞上了椅背。
王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到了,请小少爷出来吧。”
非花从轿子里钻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忽然想起刚从郊外回到城里那个小院子的时候。
几十见方的院落,中间一条宽道,两边的花圃栽满了成片的菊花,白雪把花枝压得摇摇欲坠。
这里也应该是某处的小侧门,非花,作为一个下人也能在他面前叫骂的落魄少爷,理所当然是不能从正门进来的。
方才他们进来的院门正对着宽道尽头的一个月洞门,王妈打发了那两个轿夫,就领着非花穿过月洞门往里走去。
月洞门进去是一个更加宽敞的花园,沿着雕梁画栋的游廊和曲曲折折的小径走去,深处的重重院落似乎无穷无尽。
“哟,这不是王妈吗?您老怎么逛到后面来了?!”
“你个猴崽子,我领着差事呢,怎么是逛了?!我说你个不上台的偷懒才对吧……”
“王妈呀,刚周总管还问着您呢,可巧前头厨房里的方管事也在找您……”
“哎哟,我得赶紧去交差了……”
一路上遇见的仆人和王妈打着招呼,眼睛却偷偷的往非花身上看。
王妈领着非花一直往里走,小铁宝扯着非花的袖子东张西望,活像跟着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板儿。
别看王妈胖乎乎的,走起路来却似安上了风火轮一样,非花和小铁宝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走几步小跑一下才勉强跟得上。
“好了,小少爷就在这里歇息吧,晚上开宴的时候会有人来领你们过去的。”
就在非花以为自己要脱力的时候,王妈带着他们进了一间屋子,吩咐了一句就旋风一样消失了。
散发着淡淡檀香味儿的房间,装饰比先前非花他们住的房子不知道要华丽高级多少倍。
厚重华丽的帷幕、清一色紫檀木家具、摆满玉器瓷器古代书籍的博古架、手工刺绣的百鸟朝阳屏风、比非花还要高大的彩绘落地大窑瓶、镶嵌着金丝银丝的木雕件……
如果是在现代,把这间屋子连同屋子里的东西拿去拍卖,不知道要吸引多少海内外的收藏名家。
非花坐在屏风后面的软榻上暗想。
小铁宝好奇的在屋子里东看西看,不时发出“呜哇呀啊”的惊叹声。
这里的确很富丽,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是一个张大了兽口的黑暗陷阱。
非花不知道过了多久,先前走路时积攒的一点儿热量已经消耗光了,虚弱的身体又开始发汗颤抖,手脚慢慢冰凉僵硬,嘴里每哈出一口气,感觉身体就更冷一分。
冷冰冰的华美的屋子,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缩在软榻上依偎着,屋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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