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老两口推着手推车，提着装了凉白开的塑料水桶，边走边闲聊着去果园拔草。在经过白玉仁老汉家果园的时候，看到白老汉正在那间空心砖盖的看园屋门口忙着拾掇什么东西，裘老汉就和老伴走了过去。
原来，白老汉正在拾掇着炒菜、做饭的锅碗瓢盆什么的。裘老汉老两口都觉得很纳闷，对视了一下后，裘老汉就过去跟正在低着头摆弄着咸菜坛子的白老汉打招呼：“白老哥，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怎么把吃饭的家伙什都搬到果园里来了？”白老汉这才看着他们俩，就忙让他们在两个木板凳上坐下。白老婆子一脸愁容地从小屋里出来，打了个招呼后继续把手推车上的旧棉被、枕头、衣服什么的往屋里抱......
白老汉接过裘老汉递过去的一根烟，狠狠地咂巴了两口后，吐出一口烟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唉！我们老俩搬出来了，以后啊，就在这里住了！”
裘老太吃惊地说：“啊？你们怎么搬这里来住啊？这里多潮湿啊？你们这俩身子板受得了啊？潮湿不说，这里还离村子有一里多路，买个油盐什么的都不方便啊！再说了，这荒郊野外的，到了晚上，那得多吓人啊！你们不是给俩儿子都盖了大瓦房了吗？在哪个家里住着不行啊？”
也都是实在人，白老太也不遮掩了，放下东西走过来坐下，用手抹了把眼窝说：“唉！造孽啊！你们给说说，大儿子结婚，我们老俩把大半辈子的积蓄都拿出来，给他们盖了五间大瓦房。等二儿子又结婚，我们做老人的，不能只给大儿子盖不给二儿子盖吧？于是，我们老俩把老脸都豁出去了，那些亲戚们家，几乎都借遍了，拉了将近八万块钱的饥荒啊，好歹也把媳妇娶进门了……”白老太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白老汉接过话去继续说：“原本说好的，我们老俩到时候帮着照看两家的孩子，以后也在两家轮着住养老的。可是现在，两家的孩子也都上学了，他们也用不着我们了，就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儿媳妇就总骂我们是吃白饭的，天天跟我们吵。儿子们也跟着说当初分家的时候不公，都觉得对方多占东西了。唉！……
白老太挽上衣袖去，胳膊上赫然有个几乎要被咬破的深深的牙痕！还有一大片淤青......她淘出手绢来擦了擦又滚下来的眼泪，哽咽着说：“看！这都是被俩儿子和媳妇给弄的！”
说着又把老伴的裤管挽上去，膝盖上居然也是淤青了一大片！白老太呜咽着说：“这是被大儿子一脚给踹的！那天，他们逼着我们走，把我们的东西都扔了出来，我们俩去拦着，他们就对我们......唉！造孽呀！现在，我们实在是没地去了，就只好搬到这果园里来住了！唉……”说完，老两口都一起淌眼抹泪地……
裘老太两口听了也跟着叹气，却也没办法。劝解了他们老两口几句后，裘老汉就拽了拽老伴，然后俩人就去自己的果园忙活了……
裘老太老两口边拔草边谴责老白家那俩不孝的儿子和媳妇，又感叹他们老两口白操劳了一辈子，却落得这样下场的可悲和可怜。
裘老太跟老伴说：“你说说老白家那俩熊孩子，小时候都跟猴子似的调皮，整天地跟人打架、捣蛋，净给他们爹娘惹祸！可那两口子却连一指头都不舍得戳他们，还总说自己孩子聪明、懂事！家里、地里的活，什么都不让他们干，老两口农忙的时候，累的要死，俩孩子却总在村子里逛荡着玩，也不知道学习。家里有点什么好吃的，老两口也都留着给他们吃，自己什么都不舍得吃。等他们大了，一个个都不成器，都不愿意去下苦力挣钱，整天还是一味地只知道好吃懒做！老两口又拼了老命地给他们盖房子、娶媳妇、看孩子……”
裘老太为那老两口，心里真是又叹、又气、又恨：“这老两口子，可真是苦了一辈子啊！这老了老了，俩孩子竟然还把老俩一脚给蹬了出来，不管死活。真是白养活了俩白眼狼啊！那老两口子也真是他娘的老实！被儿子媳妇打了都不知道还手！要是换了是我，我不拿刀一个个砍死这些活畜生才怪！”裘老太手里攥起一把草，狠狠地连根拔起，像是解恨似的“啪”地摔在地上，然后继续拔前边的…...
裘老汉也很感慨地说：“唉！真是不肖子孙哪！摊上这样的孽畜孩子，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娇儿无孝子”啊！老两口要不是这些年一直那么瞎惯着他们，今天老两口也不至于落魄到现在这个样！也是自己做的孽，自己活受着啊！现在，他们老两口就是后悔，也晚了！唉！算了，不说人家了，咱们啊，能顾得上咱们自己，就算不错了！先干活吧……”
说到这里，老两口一起叹了口气，都懒得再去多想那么多事了，就默默地蹲着继续拔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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