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敏跟往常一样上班,身边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令她惴惴不安,心惊肉跳,生怕被人揭穿离婚这档事。下班依旧回以墨的家,以墨戏剧性成为她前夫,回想起来,离婚就像梦一梦,她没准备好迎接新生活,便成一无所有的女人,在承家多个啼笑皆非的身份。
北京昌平,一座未完工的大楼地下室,凌乱的宿舍里,摆放着几张架子床,承以墨躺在宿舍西北角的硬板床上,大脑一片空白。他刚吃完午饭,尽管一点胃口也没有,为保持体力,他还是勉强咽下寡然无味的饭菜,味同嚼蜡。回到宿舍,耷拉着一张脸,不理会跟他打招呼的同事,一改多年的整洁习惯,和衣倒在床上,望着帐顶发愣。从家带来的离婚证、存折,包括一些资格证书,叠放得整整齐齐,一古脑儿撂在大铁箱里,用一把大锁牢牢锁住,搁置在床肚底下,这是他在北京的全部家当。同时,他把隐秘的内心世界封闭起来上了锁,不轻易对外人开启。跟外柔内刚的诺敏相比,以墨表面倔强,内心脆弱。下午,他坐在北京广电局22层大楼上,闷闷地从晌午一直坐到黄昏,盯视地面的人群,强劲的春风如同鞭子抽着他的脸,他口干舌燥,四肢无力,嘴唇被风吹裂了。想到诺敏情感上的背叛,他感觉这是男人莫大的耻辱,让他恨不能粉碎这个丑恶的世界。他依靠着护栏,坐在楼顶上,粗硬的水泥墙烙得他后背生疼,为什么,诺敏,你为什么移情别恋,他一拳抨击在水泥墙上,这一拳用力太猛,手背上渗出了血,手上疼痛不算什么,最疼的是他心里那块最柔软的地方。他站起身,揉揉酸痛的腿,漠视着远方城市的繁华,只要从这里跳下去,一切痛苦就都解脱了,什么人生、理想、家庭,抱负都与我无关。不,我不甘心,离婚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寻死?假如哪一天我承以墨身患绝症,我就不去求医,有的病医生也看不好。就在工地最高的楼顶上跳下去,假装是工伤事故,弄一笔赔偿金给家人。以墨悲观地想着,假如得知我死了,她在王晨身边,会过得开心吗?王晨,该死的王晨,他对着水泥墙又挥了一拳,想把面前那个假想敌打跑。他看着这个生活了10年的北方城市,路面上车来车往,繁华依旧,值得让男人去终身奋斗。衣锦还乡是每个男人心中的梦,我还有梦,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正值壮年,壮志未酬,我要好好活下去,活给辜负我的人看。
晚上七点多钟,大家跑到隔壁聊天喝酒大牌,他一个人躺在宿舍床上昏昏入睡,刚小睡一会儿,被人叫起来加班,以墨双腿灌铅,上了电梯,回到地面,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一条短信呼跳出来,有两个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短短几个字,却很煽情。“宝贝,我想你了,有空过来吧,等你!”一看短信时间,是七点差五分发来的,隔了有半小时,赶上去昌平的末班车还来得及,以墨简短地给谢荣萍回了电话,在手机中跟卢金顺请了个假,把手机揣进裤兜里,走出工地大门。过了下班高峰期,马路两边新栽的花木影影绰绰,马路上显得有点清冷。以墨被晚风一吹,神智恢复了清醒。工地不远处刚好有个站台,等了不到五分钟,末班车到了,以墨汇进人群洪流中,虽然身心疲惫,神智倒很清楚,靠门口坐下。
以墨赶到昌平时,天色完全黑了,路灯在早春二月的冷风下,显得有点萧瑟冷清。这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建筑,坐立于昌平市中心位置,是银行分的福利房,结构简单,摆放着一套六成新的旧家具。谢荣萍把以墨引进门,“坐地铁还是打车来的?”“气死我了,从沙河上来两个女的,一上车就呱啦呱啦聊个不停,一个女的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疼得直不起腰,我主动给她让座,她坐下后,连声谢谢没有,肚子也不疼了,跟另一个女的谈笑风生。直到昌平医院的前一站,那两个女的才下车,害我站了十几站路,脚都站肿了,气死了。”以墨分明还气着,鼻孔里呼哧呼哧喘着寒气,“哟,是不是看那两女的漂亮,就当活雷锋了?”。“我累了一天,哪有那种心情啊!”“我烧了热水,你去洗个澡,吃过晚饭,我帮你捏捏脚,让你舒服舒服。” 谢荣萍头发高高盘起,耳钉上扎着白丝线,膀上套着黑袖章,穿着苹果绿的羽绒服,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略显浮肿,眼神清亮,一张素脸洗尽铅华,反衬得人更加高挑清丽。“萍姐,你给谁戴的孝?”“我父亲春节时突发脑溢血,在两个星期前去世了。”
以墨脱下外套,套上拖鞋,走进门厅,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显示出女主人的精明能干。以墨抖落一身的疲惫,心灵空前解放,精神为之一振,有种宾客如归的感觉,似乎回到了久违的家园。 “进来帮我一下,我新学了一道菜,啤酒闷鸭,你把紫甘蓝切成丝,再炒点花生米。”谢墨萍在厨房直叫唤,沾了一手的腥味,对付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以墨跨进厨房,不知如何开口安慰谢荣萍,“我来杀鱼吧,你把手洗干净。”“用不着,还是我来吧,省得脏了两双手。”谢荣萍给以墨系上围裙,“你的短信,我读过了,当时在忙我父亲后事,没空回复。你们当初感情不是特好吗,怎么说离就离了?”“是她网恋爱上了别人,哭哭啼啼想跟我离婚,我想,强扭的瓜不甜,成全她算了。”“想不到你跟我走到了一处,被女人给甩了,离就离呗,多大的事儿,甭放在心上。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本来,夺人之夫的谢墨萍心里多少有点罪恶感,如此一来,正遂了她的心愿,她用及时行乐的实用主义和人生哲学开导以墨,“人生短短几十年,男男女女不就那么回事,看开点吧,小弟,当初我还不是跟你一样,跟天塌下来一样,可你看我现在,落得一个人自由自在,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照样活得潇洒。明天的事儿,哪个都无法预料,不如开心一天是一天。人生哪,就像一场梦……”是她先负我的,不是我负她,诺敏,你怨不得我,以墨心安理得享受着家外有家的快乐。“哦,你们家产是怎么分的?”“她自愿放弃所有家产,还要带着承诺一起走,我看她是疯了。”“女人遇到爱情就忘记了危险,大脑一发热,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也不管名誉、地位、金钱,只想跟所爱的人在一起。我不也傻吗,为你放弃了名誉地位,哎,谁让我就好你这一口呢?”她嫣然一笑,对着以墨吧嗒地亲了一口,“你说你离婚了,离婚证有吗?”“有。”“下次你来时,把离婚证带给我看看!”
以墨从大铁箱里翻出离婚证,下班后收拾清爽,直奔谢家。他已成为自由身,不再受婚姻的束缚,心灵得到空前解放,脚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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