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敏生性好静,是个迂夫子,闲下来就手捧书本,两耳不闻窗外事,沉浸在现世安稳,岁月静美的境界里。许多新闻经口耳相传,传遍大街小巷,往往最后才传到她耳里,她也只是微微诧异,不多加评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在单位她朋友不多,给几位领导发了结婚请帖,碰巧这天科长的孙子抓周,领导们去科长家祝贺道喜,参加诺敏婚宴的是阿健和车间主任。诺言请来搞摄像的朋友,给婚礼来个全程拍摄。五一这天,摄像师另有事情,派夫人前来拍摄。夫人对拍摄不是内行,扛着个摄像机鼓捣半天,发现红灯老是跳,等查出摄像机没电时,婚礼已近尾声。
晚上到了婚礼的最高潮,院中灯火辉煌,欢声笑语,宾客尽欢,小孩子不时打闹玩耍,一条花狗在桌腿间绕来绕去。酒席差不多快散时,春花想起她结婚时,曾被以墨和诺敏糟蹋过,心里老大的不舒服,见以书喝得红光满面,捧着茶杯,手舞足蹈,春花拉他进房间,跟自家男人生起气来,“承以书,我们回家吧,兄弟结婚,你高兴个啥?夹在中间忙得颠颠的,又不是你当新郎官。”“兄弟结婚,我开心!”“你开心,我不开心,你记不得你结婚时,他们俩干的好事。”“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孩子都5岁了,你还计较什么?别扫兴。”所有人都开心,惟独春花怄气,“好,我让你高兴……”她劈手夺过以书手中杯盖,摔在地上。客厅里的嬉闹声掩盖住“哗啦”杯碎声。以香进东房间拿喜糖,见一地碎片,心里一惊,问道:“茶杯怎么打碎了?兄弟结婚,做哥哥嫂子的应当高兴,今天是以墨的大喜日子,你们不要在背后嘀嘀咕咕的。”春花一向得瑟惯了,尖酸地抢白道:“我们夫妻俩说话关你什么事?”以香看不惯春花在娘家所作所为,顺势说道:“什么不关我事?我妈老实人,不敢得罪你这个大媳妇,我爸爸去世,我在家是老大,我不管哪个来管?”春花巧舌如簧争辩:“就算我不好,也轮不到你大姑子来说话,要说也只有老奶奶有发言权。小叔子结婚,我昨个儿就家来帮忙了,亲戚邻居都看得到,我夫妻两个忙前忙后,欢欢喜喜的,一句犯嫌话没得,今儿晚上我们夫妻们说话,要你来插什么言?”承以香借题发挥,把平素对弟媳的不满,一股脑儿全发泄出来,刀对刀枪对枪,丝毫不留情面,数落春花的种种不是,“你说的什么话,啊?你当着大家面把这话说出来。兄弟结婚,大家都忙得欢欢喜喜的,就你闹脾气?你一点小事不能容忍,这个家有什么可闹的?承家哪一点对不起你?我妈老是被你欺,小叔子也被你欺,承以墨还没结婚,你就在家闹得鸡飞狗跳,人心不安。你虐待婆婆,眼红小叔子,哪家媳妇有你这么丑?从前村到后庄,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你家也有兄弟,你妈将来也会娶媳妇,总不能娶个像你这么厉害的媳妇……”承以香一向盛气凌人,占尽上风,从未在亲朋好友面前如此丢脸,这会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亲朋好友对春花没啥好印象,这回由她们去闹,没人出面拉圆场,承以书眼见双方吵得不可开交,姑嫂有愈吵愈烈的趋势,连忙打断以香话头,为老婆帮腔道:“有什么话过一天再说不行啊?为什么非当着亲戚的面说出来?春花再不好,你姐姐也不应该在承以墨的大喜之日一针见血道明了,你这样做不是替大兄弟脸上抹黑吗?我们的脸被你姐姐丢尽了,在红旗大队怎样做人?以后老家我们不回来了。”当晚,夫妻俩没住在千方百计争取来的房间,气呼呼走了。
承以墨住的西房间紧靠河床,地基已经下沉,墙面上出现一两条裂缝,假如再摆放家具和电器,势必会增加老房基的承重力。以墨欲把婚房放在东房间,请做木匠的舅舅打天花板。木工活刚结束,舅舅尚未离去,承以书闻讯匆匆赶回,掏出一支烟递给舅舅,“舅家,你辛苦了,过一天到我那里吃饭。”“外甥子,不客气,外甥结婚,我做舅舅的忙得高兴。”以书在凌乱的桌边坐定,手捧诺敏泡上的热茶,假惺惺道出一番客套话和大话,“以墨,你结婚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告诉我要结婚,我多少会支持你两文,我做哥哥的这是没得钱,有钱的话,帮你把婚事包办了。”舅舅坐了半小时,走后,承以书才拐弯抹角道出真实来意,阻止承以墨把东房间作为婚房,“自古以来,这东房间属上房,应该留给老大住,中国人讲究个辈分,长幼有序,你承以墨是老二,不能占我老大的名分。”诺敏闻言,气不打一处来,顾不上情面,毫不客气顶撞他:“哥哎,我们结婚不要你支持,你做哥哥的不回家要这要那,得寸进尺,我们就阿弥陀佛了。”以书摆摆手,示意诺敏不够资格说话,“你还没有结婚,我不跟你说话,我这趟家来是找以墨的。”以墨奇怪地反诘道:“咱兄弟俩不是早就分家了嘛,这房产权是我的,我在哪个房间结婚还要你来做主?分什么上房下房?”承以书道出个很牵强的理由:“农村都图个吉兆,上房为大,下房为小,我在家是老大,假如你承以墨硬要在东房间结婚,会给我们全家带来不利,我做生意,整天骑摩托车东奔西走,万一我在外行车出了事,哪来负责啊?”承以书不徐不疾,弹弹手指间剩下的香烟灰,从容不迫地把话题抛给素英,“唵,你不信问老娘,叫老娘来说……”素英接过话茬,旁敲侧击,拣好听的话来搪塞承以墨。“以墨啊,哥哥说要让房间就让出来,他们就光过年才家来住几天,平常还不是由我跟史大大住。再说,两个房间都打上天花,看上去也光亮,老大老二,一人一个房间。邻居看了也好看,也是你爸爸脸上的光彩。”以书说:“只要你肯让出东房间,你西房间的天花板钱由我来出。”承以墨思虑再三,觉得自己并不吃亏,于是作出让步,答应在西房间重新打天花,“但是,你出的这份打天花板的钱别告诉春花,假如被春花晓得家来闹事,我肯定跟她不客气,只要她说半句不好听的话,我就拿斧头,一斧子把天花板凿掉。”
新婚夫妇的快乐心情,并未受到这场吵架的影响。相反,承以墨诺敏都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觉得承以香这番痛陈辞词,大快人心,众人简直拍手叫好。如此一闹,也没有人闹洞房,小夫妻早早上床休息。
新婚之夜,承以墨紧拥诺敏,心中充满了柔情蜜意,满足而幸福,有如获至宝的欣喜。多年来的真情苦恋感动上苍,有情人终成眷属,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敏,我终于娶到你了,你能嫁给我,真是我一辈子修来的福分。”诺敏不无遗憾地说:“可惜没拍一套婚纱照。”“拍婚纱照是个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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